飛毯降落在藍島市的城鄉結合部,藍島市下轄七區五市中“南膠區”的邊上,遠處連接城市的是幾棟高層公寓,剛完工不久的模樣,旁邊還是破破爛爛的工地;眼前馬路兩側像苗圃,剛入冬,一地枯枝敗葉。
向前,離開苗圃的範圍就有了居民樓,大都四五層高矮,也有些平房和店鋪,一家加油站。
入夜很深了,店鋪都關了門,隻有少數人家亮著燈——李岩岩讓目光放得再遠一些,越過高層公寓和工地,尋找記憶中藍島市最繁華的地段,與在飛毯上見到的一樣,依舊燈火通明的不夜城。
沒有血霧,沒有一點曾經大霧迷蒙的痕跡,靜謐的空氣中仿佛一切都正常。
刀梅鄲的心跳很快,盡管已經很久沒出過現場了,但他立刻就嗅到了不正常的氣息——這裏沒有人。
一個人也沒有。通向藍島市市區的馬路上停著幾輛大貨車,其中兩輛追了尾,還有一輛翻倒在路邊,裝滿“嶗山”牌礦泉水的水桶滾了一地。
貨車的司機都沒下來,也沒有交警來處理事故。
夜風很冷,吹得鬼氣森森。刀梅鄲在後腰上摸了個空——因為是到李岩岩家談事情,他沒帶槍。
“刀局,拿著。”李岩岩把機甲背後的單兵反坦克火箭筒摘下來塞給刀梅鄲,輕盈地一跳,站到路邊翻倒的貨車上,低頭往駕駛室裏打量。
“這玩意兒……”刀梅鄲苦笑著,看李岩岩連續跳躍,查看了幾輛大貨車,又闖進了路邊最近的那家“華夏化石加油站”——和尚、道士、紅娘子都緊跟李岩岩,把刀梅鄲一個人晾在馬路上不管。
闖進加油站,李岩岩沒喊人,直接一拳搗碎了收銀台,拳勁帶風,讓幾張粉紅色的百元大鈔飄舞,尖利的警報聲響起來,沒有一個保安或者工作人員出現。
沒有人。
機甲裏,李岩岩的手心出汗了,即便在麵對凶鳥大風傾瀉彈藥的時候他的心髒也沒像現在這樣快要跳出胸腔。
“化虛,你到市裏走一圈回來,你是會使障眼法的吧?覆蓋全市。用最快速度——多加小心。和尚、管管,你們跟著我。”
強自鎮定,李岩岩布置下去,慢慢地走出加油站,望著藍島市市區呆立不動了:“六百萬人……殘雲,你……怎麼下得去手……”
“小李!怎麼樣?”刀梅鄲趕過來問,他也看了路上的幾輛大貨車,聯想紅娘子說過的話,冷汗已經溻透了全身的衣服。
加油站的警報聲中,李岩岩聽見自己的聲音幹巴巴的,毫無感情:“刀局,藍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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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島完了。
一夜之間——或許僅有一兩個小時,一座六百萬人口的現代化城市就徹底死亡。
飛快趕回的化虛道士向眾人確認了這個事實:沒有人。沒有一個還活著的生命,偌大的城市裏,連一隻橫穿馬路的流浪貓都沒有。
血魔到處,雞犬不留。
眾人站在加油站前,孤零零的,都不再說話,都覺得空氣沉甸甸的要把人壓垮,都不敢麵對現實。
“他們……不會是被送、被綁架到什麼地方去了?”刀梅鄲終於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將閃爍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的眼神投向李岩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