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弘毅揮一揮衣袖,帶走了李岩岩的小舅——話說王爽已經教他拎了一個月。
李岩岩追不到,就停下,鐵青著臉扭頭就衝大力尊者狂轟濫炸。大力尊者猝不及防,想不通小屁孩兒怎麼突然改了脾氣,一時竟手忙腳亂。
“哼哼哈嘿!哼哼哈嘿!”李岩岩把衝師弘毅的氣全撒到大力尊者頭上了。
“這是大家夥!”隨著呼喝,漂亮的回旋踢!
從李岩岩足尖射出一點銀光——銀光很小很小,卻極盛、極燦爛,把整個天空都照亮,群星也失去光芒。
“——不對!”他立刻後悔了,扯嗓子大喊,“大力尊者,快躲開!我走火了!”
晚了。大力尊者連渾鐵棍都沒拿,隻憑一雙拳頭撞上銀光——剛接觸,他勃然變色,“啊呀”叫一聲,含胸拔背、猛撤拳!
來不及!
“小屁孩兒!”狂吼聲中,大力王低頭!
森森鐵角,挑撥銀光!
——大爆炸。
巨響無聲。
“完了……”李岩岩呆呆地念著。他孤零零地站在史無前例的爆炸邊緣,背後機甲翅膀被餘波衝得斜斜並成了一條直線。
爆炸,這種情景從沒有人見過。
天空被銀色光芒填滿,一直到地平線的最遠方都亮得令人不能注視;海麵凹陷、再凹陷,一直露出海底的山脈與平原。
太快了,所有的水族,鯨魚、鯊魚、章魚、龍蝦……都沒被海水帶走,袒露出來。
並迅速地脫水,大量血液:紅的,藍的,染得海底蒼涼。
腥氣蔓延。
海天的連線彎曲了,曲線是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透過頭盔的鏡片,李岩岩遠遠地看見一座海底的山峰,那麼高,也許比珠峰還高。山峰頂端,水汽凝成了雲,遮擋亙古的巨岩。
而最近的幾座無人小島已經全部變成灰白的粉末,又被衝擊波震走,讓四周的空間帶上一層淡淡的霧氣。
“完了……”李岩岩喃喃地重複,“大力尊者死了……”
“呸!”粗豪的聲音在大罵,“小屁孩兒口沒遮攔,敢咒某家死?”——銀光還沒消逝、海水還沒複位,大力尊者的身影竟在霧氣、光芒中黑沉沉地顯露出來。
還是那個鐵塔般的妖怪。威風、雄偉、睥睨天下!
隻是挺慘——頭上有半根犄角沒了,斷麵並不平整,像與什麼藥品起了劇烈的化學反應,被熔化掉似的。
雙拳虎口處也滴滴答答地沁出鮮血。
李岩岩的眼瞪得比氣勢洶洶的大力尊者還大幾分,火燒屁股似地跳著腳嚷:“不可能!那******是反物質武器——湮滅!你……居然不死?”
大力尊者深深地望向李岩岩,哼一聲:“某家不死,李岩岩,你很不高興?”
“我、我高興!”李岩岩還瞪著眼,滿嘴不可思議,“不死當然好!不死就好!可沒理由啊,——反物質武器、未來科技……”
“你家的科技!”大力尊者再次嗤之以鼻。
“李岩岩,你的武道會,某家去了!”沉默片刻,一天銀光慢慢收斂,大力尊者竟然點頭,答應下來去做嘉賓。
李岩岩大喜:“好啊!”
“不過……你剛才跑來跑去,讓某家太不過癮!”大力尊者哈哈一笑,眼中寒光閃爍。
他立在長天,高聲長嘯,嘯聲未歇,凜然道:“某家到美國,看他們妄想用科學解釋玄學,雖然可笑,卻也教某家長了見識。”
“你想說啥?”李岩岩突然有萬分不祥的預感。
“——某家這一式,定教你無處可躲!”大力尊者一邊說,本來就粗壯無匹的雙臂上肌肉墳起,居然吱吱格格地響個不停!
“喝!”
大力尊者雙臂一振,天地一顫!他的身形陡然漲大幾分,似巨神臨凡!
“美國人告訴某家——大地是個球!”
一言既出,大力尊者反身就跳,頭下腳上,一道黑氣直直奔向海底——海水回複的速度太慢,那裏還十分空曠。
“大地是個球?”李岩岩撓頭疑惑,沒弄懂意思。
——大力尊者卻已將雙臂插進海底裸露的岩石之間,從上空俯瞰,他古怪地倒立著。
“……不會吧?”李岩岩的下巴掉了。
“喝!”大力尊者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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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個支點,我將撬起整個地球。”這是古希臘牛人阿基米德的名言。
可是真牛,連支點都不要。
“不會吧……”李岩岩全身凝固,呆呆地呢喃。
然後就風雲變色了……
大地是個球——球可以舉起來——舉起地球來砸人——所以無處可躲。很好懂的邏輯。
——李岩岩根本顧不上再看周圍,在弄清了將要發生的事情之後,他用自從出生以來最大的嗓門喊破了喉嚨:
“大力尊者!放下地球!”
聲音之淒厲前無古人。
大力尊者不聽,雖然緩慢得肉眼難以察覺,但他的身子的確微微動了一下——地球、好像也動了一下!
“大力尊者!放下地球!你******力量沒有上限!你……******!地軸偏一分人類就滅絕了!妖怪也跑不了!玉麵狐狸精會死!你兒子也會死!——你想想紅孩兒!”
李岩岩語無倫次,都忘了大力尊者的設定雖然是仿了《西遊記》裏的牛魔王,但他兒子的名號應該是“紅麵小太歲”這種細節,開始胡說。
——總算他手底下還不慢,“啪”地一按左胸的機甲,半空中就彈出一張書桌懸停,上麵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支圓珠筆和……
那個本子!
因為要麵對天下最強的妖怪,他冒險把本子帶在了身邊——事實證明:他正確。
“快!快!快!”李岩岩手忙腳亂,飛快地翻到寫有大力尊者設定的那一頁,慌亂中差點兒捏碎了圓珠筆。
他重重地劃掉了“力大無窮,無上限”的字樣。
沒用。
劃痕雖重,卻立刻消失。寫在本子上的字跡無法更改,隻會更加鮮明。
似乎起風了,本子的紙張隨風翻動,好像在嘲笑李岩岩的努力。
李岩岩額頭的冷汗流成瀑布,讓他幾乎脫水——他果斷地放棄塗改,埋頭在頁麵空白的邊角處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