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張大雙目。
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完第一口，他竟還對她說：“小心點，別嗆到。”
視線的一角，步微遐清楚地看到軍醫一臉的震驚。然後，那溫玉之人含著藥再次輕抬起她的下頜。
既溫柔，又堅定，不容抗拒。
一碗藥喂完的時候，軍醫已震驚得不能自語，拿著藥碗驚悚而去。
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色蒼白，但眼眶還略微帶著方才的濕意，她的臉龐前所未有的竟也染上了一點柔軟。
舔幹淨唇邊的藥汁，說不出是什麼個中滋味。這是第二次了，隻覺得這種感覺，和被馬親了似乎有點不同。
他伸出手指輕觸她的下頜，長指輕輕撫上她的麵頰，這樣柔軟幾乎透著眷戀的動作讓步微遐莫名地顫栗了起來，不是真的動彈不得，隻是他的手指那樣冰涼，讓她憶起那日最後一刻他抱住她時，那幾乎死決般缺乏溫度的身軀，仿若即將頻死的人其實是他。
“我……每天晚上都會來看你醒了沒有……”
“軍書很煩人，卻怎麼也睡不著……那些軍醫圍著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真是讓人生氣。”他從椅子上離開，坐上她的床沿，冰涼的雙手一下捧住她的臉，“氣得想殺人原來是這種感覺，我恨不得立刻就把那群庸醫，還有傾梁，殺得片甲不留。”最後一句，竟是一字一頓。
“你卻還是不醒。”他低下頭，她一時防備萬分，他卻隻是將額際埋入她的頸窩處，“我整整看了你四日，你卻連眉頭也沒有動一下……”像刀身一樣冰涼涼的臉頰就貼在她的耳際，但是他說話帶著一點濕熱，讓她一陣麻癢。
“喂，你……”該不會真的連續五天沒有合過眼吧？
“別動。”他突然沉聲說，“今早軍醫給我下了藥，還未過去，我想睡了。”未經允許就被下藥，難怪他說話都帶著點惱意。
他此刻的口氣，真像年少時那個矜貴，過分早熟卻又帶著一點任性和霸氣的小太子。
迷糊間，他又道：“下次再這樣……我便撤你官。”為求保險，再加一句，“永不複職。”
“你！”步微遐立時英雄氣短。
渾然不管她的氣悶，輕輕一側身，不放心似的，手指還放在她的臉側，就這麼合衣在她身旁躺下了。
步微遐一驚，“喂喂喂——”
啊！她不管了！軍醫如果再進來看到究竟會傳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