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含笑地抬眸而問:“你確定?”
他依然和她雙手交疊於那錦帛之上,看到她展顏而笑,那冷肅的臉上用著一貫淡定的聲音道:“自然,君無戲言。”
她笑得更是開懷,也不顧壇下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的眾朝臣了,“你是否知道,如若我是雌雄莫辨的黑馬,那麼你便是青天的白玉?”說有多不配,便有多不配。
新登皇帝隻是高深莫測地看著她,“這還用你說。”外加上頂心頂肺,你這個少了心肝的東西,究竟氣壞了我多少回,已經不消我再說了。
她是真的料不到他會為她做至此,他竟是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那本已是……如夢久遠啊——
捏緊手上的聖旨,步微遐翻袍而跪。
那日塞外的夕陽是那樣繾綣而安詳,她重傷未愈,在離開邊關前,卻仍是在那墳前長跪不起。
那人就在她身後,看她在那墳前重重磕了三下,傷口裂開也悶聲不響。
以血為盟,掌天而誓,她曾那樣江山不移地朝天而道:“我答應你們,定讓這天下再無戰事,和樂一家!”
那杯黃土下長眠的三百騎兵心心所念的美好家園,那天下所向的美境桃園,她誓必要窮盡一生也在所不惜!
然,一代帝皇,願化作一生的等待嗬……
這樣的癡望,她何以為報?
她跪下,用著壇下的人也可以清楚聽到的聲音道:“莫將步微遐,寧當誓死效命!”
赫蘭景佑,我願能做你手中的刀,手中的劍,隻求太平盛世!
北樂太慶元年十二月,大將軍步英率三萬兵馬於杜童秋池敗傾梁,敵退。
同年歲末,傾梁轉攻朱丹,挾天子以令諸侯,終於泛起眾怒。北樂、百恩二國紛紛遣兵前往,僵持於朱丹邊關武都城門下。
臘月而至,初雪而降,曆京這年的冬天格外冷,而梅花開得格外好。
小孩兒們穿著大紅衣裳,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嬉鬧奔走的景象,分外別致。
大冷的冬天,也隻有精神抖擻而強悍無比的新任丞相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