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周,元旦就要到來,新的一年即將開始。本該是辭舊迎新的好日子,可蘇葉卻開心不起來。一周內,接二連三的出狀況,蘇葉覺得新的一年一定是悲催而又深刻的一年。
先是母親發病,全身抽搐。送到醫院後,醫生說恐怕要住院療養一段日子。
後是蘇葉的小說被退稿,幾家出版社先後表明立場:目前這本書不適合出版。
蘇葉就奇怪了,短短幾天內,怎麼就從“極好”變為“不適合出版”了呢?
葉啟在醫院陪著蘇葉,他摟著蘇葉的肩膀說:“會好起來的。”
蘇葉勉強笑了笑,“我賺的錢隻夠養活我自己的,媽媽的療養費用一直都是你在拿,現在又開始住院了,真是……你的大負擔。”
葉啟雙手一緊,“說什麼呢!她就是我的媽媽,做兒子的養母親……”
“葉啟,”蘇葉打斷他,“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葉啟深吸一口氣,退出了病房。到走廊,他打了個電話給葉影,“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葉影在電話那段輕笑,“心疼了?同樣是妹妹,怎麼不見你這麼維護過我?”
“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哥哥了呢?”
“葉啟,這是我和葉蘇的家事,輪不到你來操心!”說罷掛斷了電話。
葉啟無奈的攥緊了手機。葉影從未把他當成葉家的人,從未把他當成哥哥一般對待,骨子裏頭,她甚至看不起葉啟。而他又不能動她,畢竟那是葉榮的女兒,傷了她就如同傷了葉榮一樣。因此這些年來,葉啟能做的就隻有幫蘇葉擋槍擋劍,卻不能主動反擊。他知道這樣很窩囊,可又有什麼辦法?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無從下手的便是“血親”。
而此刻蘇葉一人靜坐在病房內,手裏捏著手機,正在跟自己做思想鬥爭——她要不要反擊。
她被欺負了整整二十年,不論走到哪裏都有葉影的存在。她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不想每次見到她都害怕得過街老鼠一樣。她怎麼了?不過是她媽媽的女兒罷了,又有什麼錯?為什麼上一代的恩怨要她來償還,要她來受罪?
還記得18歲那年夏天,蘇葉興高采烈的拿著通知書回家,那時已經日暮,太陽昏昏沉沉的沒有生氣,知了叫了一天也沒精打采的了。可她卻滿心歡喜,一路笑著跑著往家裏奔,但在弄堂口時,忽然出現一對猥瑣的男人。他們油光滿麵,滿臉YD邪惡的笑容,一步步靠近蘇葉。
通知書被撕爛了,衣服也被撕爛了。蘇葉的天就那麼塌了。
就在她放棄抵抗的一瞬間,老天終於睜開眼,派給了她一個騎士。
蘇葉窩在葉啟的懷裏,連呼吸都忘了。再醒來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隻是巨大的恐懼感仍然時刻籠罩著她,她覺得心裏很冷,全世界都是寒冷的,即便空氣溫度已經快要35度。精神恍恍惚惚整整一個月,終於有一天清醒了,她問葉啟怎麼會出現,葉啟說:“為了慶祝你高考結束。蘇蘇,幸好我出現了。”
無論是那之前,還是那以後,蘇葉從未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她是那麼害怕她,這輩子最怕的人。
終於撥通了電話,蘇葉問:“葉影,你想要什麼?”
葉影恢複一貫冷若冰霜的語氣,“要你生不如死。”
“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
“你覺得我沒有?”
蘇葉笑了,“或許以前有,可從今天開始,你沒有了。”然後她掛斷了電話。
走出病房,見葉啟仍站在窗前,蘇葉笑說:“聽說有個一年一度的元旦舞會?好玩麼?”
葉啟回頭打量蘇葉,良久才說:“要做我的女伴?”
蘇葉嗬嗬笑,“不,做郭曉鬆的。”
葉啟眉頭一收,“蘇蘇,你想做什麼?”
“就是去玩玩啊,閑得太久了,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於是葉啟便沒有再說什麼,他寵這個女孩,寵到天上去了,隻要是她覺得高興,他願意收拾殘局。
沒等蘇葉提出,葉啟便很主動的給她訂做了一套小禮服,並且交代了舞會的有關事項,還問,“要我接麼?”蘇葉說要的。
於是那天,12月31號,蘇葉身著黑色深V領禮服出現在B市每年最盛大的舞會上,引來眾人猜測並唏噓的感歎。
彼時郭曉鬆正靠在一個角落裏獨子喝著香檳,冷眼旁觀這些個紙醉金迷。他現在窮得很,連買輛車都成問題,但越是窮,他反而越是清醒,不僅清楚這外在的誘惑,也清楚自己內心的真實感情。直到現在,他竟是有種隱隱的感激,是對他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