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集團。
鍾無顏合上文件,望著一臉古怪走進來的小泉:
“你很準時。”
是,還差一刻鍾就到第三天的下班時間。
小泉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摸著超大的布包,眼睛一閃一閃:
“老板,如果我請求你不要將薰的生活照登出來,我會很勤奮地工作,我會找到其他有價值的新聞……”
鍾無顏手一揮:
“打住。”
小泉閉嘴。
鍾無顏的眼睛冰冷:
“我以為你會成為傑出的記者,所以給了你最後的機會。沒想到你隻是在拖延我。”
小泉無奈地攥緊包包。
鍾無顏冷笑:
“當記者需要無情無義,在記者眼中不應該有朋友,隻能夠有新聞。你對夏夜薰有了感情,這是你失敗的開始。”
“失敗?”小泉歪著腦袋想一想,“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很失敗嗎?”
“女人需要的是事業。”
小泉點頭:
“說得好,一事無成的女人,活著會很沒自信。而沒有自信的女人,男人也不會很長久地欣賞。”
鍾無顏皺眉。
果然是戀愛中的女孩子,總是會想到什麼“喜歡”、“欣賞”之類的字眼。
小泉忽然盯緊鍾無顏,說:
“老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歡很欣賞你?”
鍾無顏眉頭深皺。
小泉一臉崇拜:
“你九歲時父母雙亡,曾經落魄到撿香煙殼為生,但居然可以掙下一筆財產進軍傳媒界。你創辦的《橘子周刊》開一時風氣之先,無論怎樣黑暗和肮髒的隱私與醜聞你都有膽量將它們披露出來,讓世人看到光鮮表麵下醜陋的真實。這樣有勇氣的《橘子周刊》居然生存下來,居然可以發展到今時的規模,我一直佩服你有那麼出眾的能力!”
鍾無顏神情冷淡:
“不用拍馬屁,我隻是個賺錢的人,夏夜薰的生活照我一定會作為頭條刊出來。”
小泉苦笑:
“不再考慮一下?”
“是。”
“我說什麼也沒有用?”
“你可以出去了。”
鍾無顏打開文件,仿佛小泉已不存在。陽光照在她右臉的刀疤上,疏遠而清冷。
小泉瞅著她,忽然悠悠地說:
“其實,我一直對你臉上的傷疤很感興趣。”
鍾無顏沒有抬頭。
“可能是身為八卦記者的天性吧——”小泉笑,“有一天我見到一個人臉上有著和你極其相似的傷疤,隻不過比你的深得多。於是,我忽然有了個奇妙的聯想。”
鍾無顏似乎在聽。
小泉搖搖頭:“按說,他是混黑道的,你做的是正當生意,不應該有什麼關聯啊……可是,我就是很好奇,到處翻一翻,找一找……誰知道!我竟然——”
鍾無顏身子僵硬,眼睛如刀一般盯住她!
小泉低聲笑:
“我竟然發現,烈炎堂的鬼堂同橘子集團的鍾老板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鍾無顏冷聲:
“憑這幾句話,你就想唬住我嗎?”
小泉滿臉微笑:
“要爆頭條,隻靠推測自然不可以。不過,嘿嘿……”
她從包包裏掏出幾張複印紙,放在鍾無顏麵前,笑得詭異:“你看看這些東西夠不夠啊?嘿嘿,你當然不會以為我隻有這一份了。”
鍾無顏隨手一翻,立刻臉色大變:
“你怎麼……”
小泉笑得愈發不好意思:
“嘿嘿,我是你一手栽培出來的天才記者啊,上天入地哪裏有我找不到的東西!哈,誰能想到冷靜強悍能幹的鍾大老板竟然已經……並且已經……”她又遞給鍾無顏一張微微發黃的照片,“好可愛的小男孩啊,不知道他的父母為什麼……”
照片上的小男孩。
黑發倔強地豎立著,嘴唇抿得極緊。
鍾無顏失聲問:
“他在哪裏?”
小泉驚詫:
“無情無義的鍾老板也會關心一個孩子?”
“小泉!”
鍾無顏的聲音危險而低沉。
小泉笑得很輕鬆:
“不知道如果用它來爆頭條,我的名氣會不會更加響亮?就算《橘子周刊》不要這條新聞,別的媒體也會競相刊登吧。”
“你要怎樣?”
“當記者就要無情無義,這不是老板您的信條嗎?所以,老板您不要怪我,爆別人的隱私可以肆無忌憚,自己的隱私當然也可以拿出去娛樂一下別人嘛。”小泉笑嗬嗬地說。
“說你的條件。”
鍾無顏的眼睛眯起來。
小泉拍手:“這可是你在請求我開條件啊,嘿嘿,我要的也很簡單——”
她目光炯炯地注視鍾無顏:
“保護薰!不要讓任何新聞、任何報道傷害到薰!隻要你能做到這一點,我以我的性命發誓,你的秘密絕對不會從我這裏泄露出去!”
*
“於是我就成功了!”
小泉坐在街頭的露天冷飲店,將珍珠奶茶晃來晃去,對明曉溪得意地講述她方才的經曆。
“也就是說,你在威脅她?”明曉溪用小勺舀著冰淇淋。
“是啊。”
明曉溪笑一笑,沒有說話。
“喂,這應該不算傷害她,我又沒有真的說出去!”小泉緊張地喊,“你看,究竟是她的什麼秘密,我連你也沒有說。所以,我不算傷害她,你不能說我不講信用!”
明曉溪瞪她:
“聲音小一點,別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小泉捂住嘴巴。
“我又沒有說你什麼,為什麼那麼緊張?”明曉溪想了想,“你做得很好啊。如果有人試圖傷害你關心的人,就應該同她戰鬥!難道由著她來欺負嗎?隻是,假如鍾無顏不接受你的交換條件,你真的會將她的秘密公布出去嗎?”
這個問題……
小泉眼珠子轉一轉,笑著說:“哎呀,我怎麼會讓那種情況出現呢?打蛇打七寸,一擊就要致命,更何況她最想知道的線索掌握在我的手中,她如何能不屈服?”
明曉溪伸出大拇指,誇讚說:
“棒!”
小泉得意地笑:
“被天下第一的明曉溪讚美,無上光榮啊!”
兩個臭屁的女孩子笑成一團。
過了一會兒,小泉咬著珍珠說:
“曉溪,替我謝謝瞳,多虧她的幫忙。”
“好。”
明曉溪點頭,瞳是那種表麵看起來冷冷的,其實心裏對朋友好得不得了的女孩子。
“還有,謝謝你幫我找的保鏢。”
“那天我有事情沒有去……怎樣,清木很不錯吧,話也不多,身手又好,做事很認真,瞳說他是烈炎堂最讓人放心……”
“等一下!”小泉吃驚地睜大雙眼,“你說他叫什麼?”
“清木。”明曉溪被她嚇一跳。
小泉腦袋“嗡”的一聲:
“糟了,來的人不叫這個名字……”
明曉溪愣住。
“他說他叫——蘭迪,”小泉猛地抓住明曉溪的手,“他會不會是海興幫派過來的臥底?”
“蘭迪?”明曉溪眼睛閃出好笑的光芒,然後是無奈,“竟然是他?放心好了,他不是臥底,他頂多是個——”
“什麼?”
“貪玩的笨蛋。”蘭迪整日裏在烈炎堂逛來逛去,無所事事,叫嚷著無聊煩悶。八成是他不知怎麼聽說了這件事,才想出辦法來頂替清木。
小泉擔心:
“一個笨蛋保護得了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