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人部落:女人貨架(8)(2 / 3)

大學畢業後,正趕上大學生金貴時的80年代初,媽媽找些關係,她就很快被分配到省教育廳工作。就這麼,她也成了廳裏的一朵最鮮豔奪目的玫瑰花,追求的人和求婚者絡繹不絕,幾乎踏破了她家的門檻;優秀而孤傲的女子,自然要求對象就更高,先是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後來才在父母威逼下,勉強見過幾個,有一項不合格也難成好事,一直挑挑揀揀,總也不盡如人意。太好的,人家嫌她不夠溫柔不夠隨和,當然更多的是她看不上人家,這樣一路選來,三十已過眼看就到四十了,反而沒有熱心人再介紹了,父母生氣得隻好放手隨她去,她更不願天天聽他們囉嗦,如今單位也不論成不成家隻要夠條件就分房子,於是乎,曲曼娜就過起了實實在在的單身貴族生活。久而久之,她就更個性化了,也覺得滿自在,白天上班,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鋼琴曲,高興時就自己坐下彈一曲“生命交響樂”,憂鬱時,她則會找出古箏、二胡玩兒一下,發泄一回心裏的煩躁情緒,憂傷地感受一下中國傳統曲子;吃飯呢,多以西餐為主,因為既營養又能保持身材,還能減少油煙的煩惱。

他們約好,在一家典雅的歌廳裏見第一次麵。開始,李先後覺得自己“五音”不全,又長年沒哼過,感覺自己老得都忘了樂譜是什麼了,隻得謙虛地請曲曼娜唱,曼娜就很大方地先唱了幾首,唱的都是一些80年代流行的歌曲,他默默地感覺著曾經遙遠已久的音韻,聽著久違了的熟悉老歌,一種親近感頓然升起,讓他倍感親切。一瞬間,他眼前的曲曼娜也無比親切地真實起來,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青年時代,一股時代感湧上心田。李先後一聲長歎,不由得打開了過去那難忘而痛恨的下鄉歲月。沒想到曲曼娜對下鄉的事如此感興趣,好奇而熱切的問這問那,李先後覺得能被一個女人追問,說明已經得到女人的好感,他心裏倍受感動,話也自然而然的多了起來。一聊起下鄉的事兒,他大發感歎說:“我們那一代年輕人,好時光被浪費在鄉間田地裏,青春虛度在無聊枯燥的落後農村了!你們出生得時代好沒遭罪啊,而我們這代人正好在長身體時鬧饑荒;該上大學叫下鄉;要養老時被迫下崗。”說完他苦笑的大膽看了曲曼娜一眼。

“你又沒下崗!”

“好在那時畢業進了政法單位,如果進了工廠說不定現在真的會下崗呢。”說完這話,自己也覺得話跑題太遠,不由看了看顯示頻又說:“還唱還唱,挺好聽,我太高興了。”

“唱歌是假,靜靜地說說話才是真,對下鄉的事我沒體會過,所以想知道一些,真的,說點你們那時有意思的事?”

“什麼是有意思的呢,一時還真不知道發生的那麼多事,哪個最有意思。”

李先後又是一聲感歎著說:“我還真是在那時候鍛煉了膽量,記得那年他才二十歲頭上,活脫脫的一個楞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幾個知青愛在一起無聊地吹牛,看誰膽子大,我就一拍胸脯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一個愛惡作劇的知青就說,在村子裏西北方有一片大墳場,天將要黑時,咱們一起去放一瓶酒,如果你敢在晚上十二點把那瓶酒找到並拿回來,這就證明你沒有瞎吹。我說中。話一出口,心裏還真有點後悔,可是就是再不敢也得硬撐著,年輕麵子大於一切。在眾目睽睽之下,十一點多時,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出門去了墳場。當時的那個夜晚,正是陰雨天,剛走出村就感覺隻是黑漆漆一片,更是萬籟俱寂,我自己就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猶豫著還是壯著膽往前走,路邊的樹上,被我驚飛的鳥兒,撲棱棱猛一下發出一兩聲尖叫,淒厲得讓人心驚膽寒。一忽兒,仿佛聽到後麵有個人在跟著我,有“嗒嗒”腳步聲響,急忙站下來偷偷轉身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不可能看到什麼。那時,我才真正感覺到盲人的苦惱和無奈,我把眼使勁兒往最大了睜,卻仍然是黑乎乎漆黑一團,初冬的田野裏,沒有了蟲蛙和生靈,靜得仿佛能聽到草根們哭衰的悲痛聲。站一會兒,我假裝著咳嗽兩聲,給自己壯壯膽再往前走,快到墳地時,又看到遠處的河灘上有火星兒一跳一跳的在動,雖然我心裏明白,那是磷火在這樣漆黑的晚上閃光,並非是人們所說的什麼鬼神在作怪,可是當時的我,卻控製不了升上來的一股股膽寒。那種怕,有著透徹全身的寒意,全身的每根汗毛就豎起來了,自然就覺得渾身奇冷無比,由不得你不顫抖起來,直打哆嗦,下牙和上牙不自覺就打得“嘩嘩”響,而體內的那股青春傲氣又不容我退縮,村裏有十幾個男女知青啊,他們都在那兒等著看我笑話呢,落下個吹牛的名聲多難看,所以,我就大聲地吼起歌來,那真不叫唱。”說到這,李先後喝了一大口茶,還有點不好意思。看曼娜認真聽的神態,他隻得又接著說:“不過,如果擱到現在我真的會放棄,還是回家睡安生覺,隨他們怎麼說怎麼笑也不會去逞那個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