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誰要是能發表一篇文章或詩歌出來,單位或當地就會引起小小轟動,紛紛誇你是有文化之人,祖國的希望,仿佛一夜就能成名成家,接老舍、巴金的班一樣了不起。
韋民在這種時候能在權威如此之高的《星星》詩刊上發表詩歌,讓楊冰倩怎麼不激動呢。她心裏一下子拉近了與韋民不近不遠的關係,打算今天下班就跟媽媽攤牌,把與韋民的關係挑明了。所以她剛才看信時,臉不由一陣紅潤,這是少女懷春的表現。
下班時,她不再躲著別人,而是推著那時少有的二六型女式“鳳凰”自行車,在眾目睽睽下等韋民,她這樣的舉動反倒讓韋民滿身不自在起來,但是她不管,就要大大方方地與韋民並肩走出醫院大門。
路上,她告訴韋民自己的思想和決定,韋民聽了忙說:“書還沒出來呢,這不是屎沒出來屁打雷嗎?還是等等吧。”
“這信還能有假?”
“冰倩,你不懂,我在部隊時,也在小報上發表過小豆腐塊文字,有時候編輯通知不是百分之百能出來的,也會有意外發生,就如你做手術一樣,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故出現。也就是一個多月的事,隻要咱倆心裏明白,你對我好就行了。”
“不行啊,我得讓爸爸知道這個事,不然我怎麼跟他說你啊?”
“不是早認識了嗎,還用怎麼說。”
“那不行,反正我現在不想跟你說那麼多。不過,你說得也有理,就再等一個多月,雜誌出來再說。”
今天晚上又是韋民來做的晚飯,楊縣長正好也回來吃飯了,男人在一起談點國家新聞,時事政治等,感覺今天的氣氛很歡樂。楊冰倩比妹妹大六歲,倍愛長女兒的父親寵慣了她,等把韋民送走,她還是忍不住湊到爸爸懷裏撒嬌說:“爸,你對韋民什麼看法啊?”
“沒怎麼看?”楊縣長故意板下臉答。
“我說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
“就這樣,勤快,利索,聰明,能幹,嗯,還有……”
“你故意氣我,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冰倩有些生氣,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你丫頭,早看出你的心事了,你是一個任性的姑娘,你不說我們也隻有裝迷了。你喜歡我們攔也攔不了,不喜歡的我們拉也拉不了你,對吧。”
“壞爸爸。”冰倩說著用手在爸爸後背輕輕地捶打,說是捶打不如說是按摩,父親淺笑不理。
“你就看著你女兒嫁一個男護士啊?”
“丫頭,你不懂啊!”
“什麼不懂,怕他變了?你女兒就那麼沒價值啊,他就是當了縣長也不會變的。”
“你不委屈嗎?”
“是的,按說他無論是家庭和自身條件還是工作都與我差一個檔次,可是他有一顆積極向上,好學上進的心,還那麼的勤勞善良,一個男人,隻要你給他一個平台,我相信他一定會有所作為的。對了,他在部隊時就發表過文章,現在寫的詩又發表在《星星》詩刊上,今天接到的編輯通知信,再有一個多月雜誌就寄來了。”她其實更是想完成自己的心願,不能再一次讓戲重演,身份不是生帶來的,她想改變他,不讓他再一次流失去。第一次自己太小,這一次就要發揮自身能動性,抓住能抓住的東西,不讓人生有太多遺憾。
“是吧,看來是個好青年啊。”
“什麼是個好青年,本來就是真好嗎,這樣的人才你不用,還用什麼樣兒的?”
“你的意思是跟著我?”
“你說呢?”冰倩反問爸爸,想聽他的想法。
“不好,全縣這麼多單位哪都能發揮作用,跟著我算什麼?”
“讓他去文化局、教育局算了。多接觸文化人,也對口。”冰倩媽聽到父女在說這事,也過來插話。
其實,冰倩不知道,楊縣長早已派夫人了解透了韋民的曆史,並給這未來的乘龍快婿大致定下了單位,隻是冰倩沒有明確表態,他們都避而不說,知道女兒大了心事難猜,她不明說,就說明還有她猶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