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夫人也應該知道,本朝三品官員以上家中子弟可不經大試,有功名在身。雖我不愛官場中那套虛實,可家中老父越見蒼老,我是時候回京了。”陳遠揚說的不快,反而有幾分自嘲在裏麵。
陳遠揚之父是當朝宰相,本身就是名門世家。柳喜樂第一次知他家情況時也奇怪,好好的大少爺不在京裏當官怎麼跑到中簡城當商人,現在說來,恐怕是陳遠揚本人不願在京裏。可現在,他卻要返京,走仕途。
想到這,柳喜樂又想起一事,前些日子,她隱隱聽墨雲和她哥說起當下時事,有提起陳宰相欲辭官。現在再聽陳遠揚要回京,看來陳宰相要退下來,是鐵板上的事了。
做為世家子弟,也必有他不得不承當的責任。
柳喜樂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公子天資聰明,雖有不得與之事,想以公子能耐,以後必能身居高位,為陛下為天下盡力。”她不知道除了這些的說辭,她還能再說些什麼。可是聽到陳遠揚要走,心裏還是生出些悲傷。
她和他之間有一種外人沒法明白的情誼在裏麵。對於陳遠揚,柳喜樂多是感激之情在裏麵。在她最不如意,最潦落的時候,是陳遠揚幫了她,於她而言,這無疑就是雪中送炭的大恩。此時,陳遠揚說他要走,這一走,不知何時再見,又不知是否還能再見。
心底湧上一種悲傷,有不舍,有失落,各種心情紛紛雜雜,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又該怎麼表達,到是最後,隻能化為輕聲長歎。
陳遠揚把柳喜樂臉上的表情一一收在眼裏,長久的沉默後,他道:“夫人不必難過,有緣他日自會再相見。”
簡單一句,似許下承諾,又似向她保證什麼。
柳喜樂不由抬眼看去,陳遠揚眼裏是清明一片,似那寬廣之海,無邊無際。
——有緣自會再見。
柳喜樂突然笑了起來。是呀,有緣還會再次見到,又何必難過呢?縱是不見,又何必強求呢?到底是她執著了。
又笑了笑,她問:“陳公子何時回京?”此時,心底沒了之前那份悲傷,再問,倒完全是老朋友之間的情誼。
“等今年的大試結束後,我便動身。”
柳喜樂點點頭,陳遠揚在中簡府置有大片產業,也要一一交待下去,不是說走就走。
兩人閑聊了一會,陳遠揚突然問了一句:“聽說雲世子在四藝大試之後也要回京,不知林夫人會一同上京嗎?”
柳喜樂搖搖頭:“中簡府還有瑣事要忙,就是想上京看看,恐怕一時半會也走不開。”雖不知陳遠揚為什麼這樣問,她還是據實以告。
京城肯定會去,隻是不是現在,再者,聽了陳遠揚這話,柳喜樂心想最近一年半載她應該不會上京。
陳遠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終於說到了正事上。
“不知林夫人是否對文繡院有所了解?”
“文繡院?”柳喜樂皺起了眉頭,“那是專為陛下、宮妃繡製服飾的官署,倒不曾有所了解。公子為何有此一問?”她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明白陳遠揚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既然提及,肯定有所指。
“夫人還記得為六王爺繡的那副南海觀音圖嗎?太後老人家非常喜歡,又聽及‘天衣無縫針法’當世已經沒幾個人會用,想引高人入大內,為皇家服務。”
柳喜樂一驚,陳遠揚這話再明白不過,太後老人家這是想提拔她呀。
為皇家服務,這可是莫大的光榮,可以這樣說,凡進了文繡院的,都有官職在身,天子門生,說出去,都是讓人羨慕的事。
可是,這是真的嗎?
柳喜樂難掩內心激動,她……她真能進宮當司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