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那昂藏男子怒吼,斜跨一步想繞過我。

我跟著橫移一步,再攔在他身前,冷笑道:“這話該我說,你給我滾出去!”

那昂藏男子仍直望著單於·嬌的屍體,看也不看我的咬牙道:“我不想打女人,但現在心情糟糕透頂,難以保證控製得住,你若聰明便快滾。”

“如何滾?不如你示範給我看看。”我氣極反笑,足下橫掃,探手扣向他的脈門。

“雕蟲小技……”他冷哼,不閃不避,反而快逾閃電的抓向我手腕。

我使的本是虛招,勁力未吐便飛速換式,撩起長裙旋開如傘,連環踢出一十七腳,把他硬生生迫退三步。

“裙裏腳?”他這才正眼望我,濃眉深目麵沉如水,“你是破尖山莊的弟子?”

“應該不是……”我自己也拿不準,尤其是經過迷迭·香之事,本以為失去的記憶不重要,現在卻有些彷徨。

“你……你是……”他忽然睜大雙眼,神色激動,“你是不是……白國人?去年白國叛亂時可是在白都?”

“嗯,是呀……”我狐疑的點頭,這記憶倒清楚明白,雖然我寧願忘了雪無傷。

他眸露驚喜,“果然是你!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我找了你很久,卻原來你已不在白都……”

“找我?”我詫異,上下打量他,高大威猛,昂藏雄壯,麵貌英武,極富男子氣概,但十分陌生,連眼熟的感覺都沒有。“我們……認識麼?”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記得你的大致輪廓,還有聲音也沒錯……”他探手入懷,轉瞬掏出一個精美的錢袋,舉到我眼前,道:“姑娘還記得這個錢袋不?”

“哦,很眼熟……”大紅色絲囊上繡著一樹梨花,十分像小六的品味,早前她暗戀北崖·青狸,什麼東西都愛繡上梨花。

他再舉前一點,“僅僅眼熟麼,這本就是姑娘的錢袋。”

“咦,好像真是我的……”我再看幾眼,確定這就是小六出品,現在我身上還有一個花樣相同的荷包,不禁愕然,“可我的錢袋怎麼會在你那裏?”

他赧然垂眸,避開我的視線,有些結巴的道:“是,是是我搶來的,在白都……”

“啊……”我恍然想起,大戰前夜,我偷跑回去找雪無傷,路遇幾名攔路搶劫者,當時心存死誌,便把身上的錢都送給了他們。“你是那個強盜……頭?”

他忙點頭,“正是。”

我心思電轉,悄悄把兩個老仵作都擋在身後,小心翼翼的瞄了他兩眼,試探道:“你……你不是又來搶劫的吧?”

他一愣,突地轟然大笑,掃及案上單於·嬌的屍體,又露出深深戚色,黯然搖頭道:“當然不是,那次是圍城太久,身上盤費用盡,不得已而為之。實際我叫單於·雄,是紫都乾坤鏢局的總鏢頭,那案上死者單於·嬌的兄長。”

“呃……”我吐氣,下意識的抹了把不存在的汗,鬱悶道:“你怎不早說,害我各種誤會。”

“對不起。”他黯然垂首,我正在外走鏢,聽聞小妹被害,急忙趕來昭陽,驟然看見小妹的屍體,驚怒交加以至忘形,嚇到姑娘了,真是抱歉……”

我理解他的心情,長兄如父,心愛的小妹被淩辱奸殺,屍體又傷痕累累慘不忍睹,乍見之下難免失控。

“……請節哀順變。”即使我說得天花亂墜,對他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隻吐出這五個字。

他輕輕點頭,“謝謝姑娘。”望向單於·嬌的屍體,深眸浮起水色。

我看了看他掌中的錢袋,輕歎道:“錢袋還給我吧,你去看看單於姑娘……”

單於·雄愣了愣,非但沒有把錢袋給我,反而攥得更緊,支吾道:“這……這是空的,我說過要加倍奉還,等我把錢袋裝滿後再給姑娘吧。”

我擺手,豪氣的道:“不用還錢了,我們也算有緣,就當交個朋友吧。”

“那怎麼行。”單於·雄堅決的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姑娘仗義援手,解我於急難,我若再賴賬不還,豈非豬狗不如?”

“呃?沒有那麼嚴重吧……”我黑線,但他話說得如此重,我不好再堅持己見,便笑笑道:“既然如此,就隨公子之意吧。”

單於·雄這才釋然,把錢袋珍而重之的又收回懷中,向我點胸一禮,神色愈加悲痛,踏前走向放著單於·嬌屍體的長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