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的道:“聽閣下的口音,好像是南陽府的人。”
金風白道:“正是。”
說書的道:“南陽府‘一帖堂’金家藥鋪是幾十年的老字號,老朽小時也曾吃過‘一帖堂’的驅蟲散,不知閣下……”
金風白慘笑道:“連‘萬牲園’的少東都已在賣鴨腳,還提什麼‘一帖堂’呢?”
說書的失聲道:“萬牲園?莫非張老善人的公子也在這裏?”
金風白道:“嗯。”
說書的道:“是哪一位?”
那賣酒的道:“就是我這賣鴨腳的。”
說書的長長吸了口氣,似乎不勝驚訝,又不勝感慨。
賣酒的道:“我叫張承勳,砍柴的樵夫是我六弟,他這把斧頭現在雖隻劈劈柴,但以前卻能‘立劈華山’……”
麻子搶著道:“我是老七,叫公孫雨,因為我的麻子比雨點還密。”
賣臭豆幹的道:“我是老八,叫‘赴湯踏火’西門烈,現在果然是一頭挑油湯,一頭挑烈火,賣的卻是臭豆腐幹。”
說書的道:“不知大義士在哪裏?”
公孫雨道:
“我大哥‘義薄雲天’翁天傑已被人害死,這是我大嫂……”
獨眼婦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聽,叫‘女屠戶’翁大娘,但你還是好好記著。”
說書的賠笑道:“老朽雖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記性還不錯。”
翁大娘道:“我們要你將名字記住,並不是為了要靠你來揚名立傳,而是要借你的嘴,將我們的血海深仇說出來,讓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說書的道:“血海深仇?莫非翁大義士……”
公孫雨厲聲道:“這人叫‘鐵甲金剛’鐵傳甲,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金風白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雖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時都要到大哥的莊子裏去住上幾個月。”
張承勳道:“我兄弟八人本來已經夠熱鬧了,所以一向沒有再找別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卻帶了個人回來,還說這人是個好朋友。”
公孫雨恨恨道:“這人就是忘恩負義、賣友求榮的鐵傳甲!”
金風白道:“我大哥本就是個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見到這姓鐵的看來還像是條漢子,也就拿他當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誰知……他卻不是人,是個畜生!”
張承勳道:“過完年後我們都散了,大哥卻硬要留他多住兩個月,誰知他竟在暗中勾結了我大哥的一些死對頭,半夜裏闖來行凶,殺了我大哥,燒了翁家莊,我大嫂雖然僥幸沒有死,但也受了重傷。”
翁大娘嘶聲道:“你們看見我臉上這刀疤沒有?這一刀幾乎將我腦袋砍成兩半,若不是他們以為我死了,我也難逃毒手!”
公孫雨吼道:“那時翁家莊的人全都死盡死絕,就沒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了,你倒說,這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
金風白道:“我兄弟知道了這件事後,立刻拋下了一切,發誓要找到這廝為大哥報仇,今日總算皇天有眼……皇天有眼……”
翁大娘厲聲道:“現在我們已將這件事的始末說了出來,三位看這姓鐵的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趙正義沉聲道:“此事若不假,縱然將鐵傳甲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公孫雨跳了起來,怒吼道:“此事當然是真的,一字不假,不信你們就問問他自己吧!”
鐵傳甲緊咬著牙關,嘎聲道:“我早已說過,的確愧對翁大哥,死而無怨。”
公孫雨大呼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聽見沒有……這是他自己說的!”
趙正義厲聲道:“他自己既已招認,別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說書的歎道:“老朽也講過三國,說過嶽傳,但像這種心黑手辣、不忠不義的人,隻怕連曹操和秦檜還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