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微笑道:“這就叫盜亦有道。”
心湖大師長長歎息了一聲,道:“但願如此……”
他的聲音忽然中斷,就像是忽然被凍結在寒風裏。
他已瞧見了心樹。
心樹已走入了這院子,卻隻有一個人。
心湖搶先迎了上去,道:“你可安好?”
他不問別的,先問心樹可安好,畢竟不愧為少林掌門。
心樹合十道:“多謝師兄關切,弟子僥幸逃過了這一劫。”
心鑒也趕了過來,厲聲道:“李尋歡呢?”
心樹淡淡道:“他取經去了。”
心鑒道:“取經?取什麼經?”
心樹道:“藏經閣內失竊的經。”
心鑒嘴角一陣牽動,冷笑道:“盜經的人果然是他!師兄你怎地放心讓他去?”
心樹道:“隻因盜經的人並不是他!”
他目光逼視著心鑒,沉聲道:“盜經的人就是謀害二師兄的凶手,因為二師兄已發現了這人的秘密,他隻有將二師兄殺死滅口,但這人卻並非李尋歡!”
心鑒道:“不是李尋歡是誰?”
心樹目中寒光暴射,厲聲道:“是你!”
心鑒的嘴角又一陣牽動,臉色卻沉了下來,冷冷道:“五師兄怎會說出這種話來,我倒真有些不懂了。”
心樹冷冷道:“你不懂還有誰懂?”
心鑒轉向心湖大師,躬身道:“這件事還是請大師兄裁奪,弟子無話可說。”
心燭、心燈、百曉生早已聽得聳然動容。
心湖大師也不禁變色道:“二師弟明明是遭了李尋歡之毒手,你為何要為他洗脫?”
百曉生悠悠道:“若是在下記得不錯,心樹師兄與李尋歡好像還是同榜的進士。”
心鑒冷冷道:“五師兄隻怕也中了李尋歡的毒了。”
心樹根本不理他們,沉聲道:“真正令二師兄致命的毒藥,並非五毒童子的‘五毒水晶’……”
心鑒搶著道:“師兄你又怎會知道的?”
心樹冷笑道:“你以為你做的事真的人不知,鬼不覺?你莫非已忘了二師兄臨死前還有這本東西留下來?”
他的手一揚,手裏拿著的正是心眉大師之《讀經劄記》。
心湖皺眉道:“這又是什麼?”
心樹道:“二師兄臨行之前,已發現了那盜經的叛徒,隻是他宅心仁厚,未經證實前,還不願披露這叛徒的姓名,隻不過卻已將之寫在他這本《讀經劄記》上,以防萬一他若有不測,也好留作證據。”
心湖大師動容道:“真有此事?”
心鑒搶著道:“這上麵若真有我的名字,我就甘願……”
心樹冷笑道:“你甘願怎樣?……你雖已將最後一頁撕下了,又怎知二師兄沒有記在另一頁上?”
心鑒身子一震,忽然伏倒在地,顫聲道:“五師兄竟勾結外人,令弟子身遭不白之冤,求大師兄明鑒。”
心湖大師沉吟著,目光向百曉生望了過去。
百曉生緩緩道:“白紙上寫的雖是黑字,但這字卻是人人都可寫的。”
心鑒道:“不錯,就算二師兄這本《讀經劄記》上寫著我的名字,但卻也未必是二師兄自己寫的。”
百曉生淡淡道:“據我所知,小李探花文武雙全,韓蘇顏柳、蘭庭魏碑,名家的字,他都曾下過工夫臨摹。”
心鑒道:“不錯,他若要學一個人的筆跡,自然容易得很。”
心湖大師沉下了臉,瞪著心樹道:“你平時素來謹慎,這次怎地也疏忽起來?”
心樹神色不變,道:“師兄若認為這證據不夠,還有個證據。”
心湖大師道:“你且說出來。”
心樹道:“本來藏在二師兄房中的那部《達摩易筋經》,也已失竊了。”
心湖大師動容道:“哦?”
心樹道:“李探花算準這部經必定還不及送走,必定還藏在心鑒房裏,是以弟子已令值日的一塵和一茵監視著他一起取經去了。”
心鑒忽然跳了起來,大呼道:“師兄切莫聽他的,他們是想栽贓!”
他嘴裏狂呼著,人已衝了出去。
心湖大師皺了皺眉,袍袖一展,人也隨之掠起,但卻並沒有阻止他,隻是不疾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心鑒身形起落間,已掠回他自己的禪房。
門果然已開了。
心鑒衝了進去,一掌劈開了木櫃,木櫃竟有夾層。
《易筋經》果然就在那裏。
心鑒厲聲道:“這部經本在二師兄房中,他們故意放在這裏為的就是要栽贓,但這種栽贓的法子,幾百年前已有人用過了,大師兄神目如電,怎會被你們這種肖小們所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