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翻轉著從天空急速墜落，身體控製不住，隻在頭朝下時才能看到大地旋轉著向自己撞過來。
耳邊風聲呼呼，風吹得臉麵生疼，眼幾乎睜不開。
身體折轉中，瞥見一座黑壓壓的山峰搖擺著向自己撞過來。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將眼睛一閉，雙手抱頭，聽天由命。
感覺行將追到山上時，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托了一下，減緩了下降的速度。耳聽喀喀連聲，身體好像撞在樹枝上，接著又在斜坡之上翻滾下落，身體不停地在山石土地上磕碰撞擊，
他雙手向上緊緊抱著，護住腦袋，咬牙閉眼，隻感覺全身麻木，並不疼痛。最後身體懸空下墜，砰的一聲，重重撞在一塊大石頭上，五髒同時大震，腦子裏嗡的一聲，失去了知覺。
子都從昏沉中悠悠醒轉，感覺子都好像仍然再翻轉著向下飛墜，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身體，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在旋轉，飛逝。
他猛地睜開雙眼，那些幻景全部消失，他一直收緊的心才變得稍稍安定下來。
四周一片混沌，熹微的光線裏什麼都看不分明。鼻子裏聞到一股濃重的腐爛氣味，卻並不刺鼻。
他想爬起來，看看自己身在什麼地方，剛剛一動，立刻覺得骨疼欲裂，就像全身都散了架似的。過了好一會兒，疼痛才停下來。
他不敢再動，隻好靜靜躺著。這時他想了起來，自己從天門逃了下來，後麵追著幾名天將，在快要到地麵時，星河槎被打中，失去了控製，人便從上麵掉下來。
這麼說來，我還沒死。他想起在快要掉到地麵時身體似乎被什麼托了一下，就是那一托救了自己一命。
說不定就是星河槎，這小舟挺有靈性，也不知道被打壞了沒有。
對麵石頭上出現了一個白點，似乎是陽光投射到這裏的。子都也慢慢適應了這裏昏暗的光線。
他看到對麵是黑黝黝凸凹不平的石壁，上麵寸草不生，石壁呈半圓形，自己似乎是在一個不大的石洞底部。
他想自己不能老是這樣躺著，總得想辦法出去。他慢慢掙紮著想坐起來，全身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緊咬牙關，忍著巨疼，用兩手撐地，一點點將身子坐起來。
身下發出簌簌的輕響，似乎軟綿綿的，並不是堅硬的岩石。等他坐直身子，用手在下麵一摸，原來身下全是樹葉。樹葉很厚，一下摸不到底，不知道是多少年從上麵落下來積存而成。子都情知，這又是自己活命的原因。
等疼痛慢慢平靜下來，他用手撐著落葉，想站起身來，腿剛剛一動，立刻感覺鑽心的疼痛，差點暈過去。這一下不比先前，疼了好一陣才稍微減輕了一點，但還是胡蘇胡蘇地疼。看來雙腿已經斷了。
他不敢再試，慢慢轉頭看了看四周，隻見自己正坐在一個石洞裏，抬頭向上一看，隻見上麵有一個磨盤大的光亮，看上去極高，就像是掉進了一眼深井裏。
他重新審視了一下四周，黑黝黝的看不到有缺口。自己現在雙腿折斷，這麼高的石洞無論如何是攀不上去的。自己沒有被天將追上，卻要餓死在這個黑洞之中？
他的目光停在對麵石壁上那塊昏黃的光亮上。這麼深的石洞底，不知陽光是怎麼射進來的。這一來，他絕望的心裏又燃起了希望，說不定在石壁上還有縫隙可以出去。隻是他現在不能去上麵查看，隻好慢慢等到雙腿好了再爬上去。
轉念一想，等斷腿長好，至少要兩三個月，到那時恐怕自己早已經變成一堆枯骨了。想到這裏，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便又被澆滅了。
他輕輕活動了一下雙臂，雖然疼，但好像骨頭並不礙事。再活動一下上半身，也是一樣。他的手在腰間碰到一個硬梆梆的東西，伸手一摸，原來是那顆蛇珠。
他把蛇珠拿出來看，黑黝黝的沒有一點光彩，想起來那天為了救小道士才變成這個樣子，後來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散毒。他看了看那快昏黃的光，心想不知這麼昏黃的光能不能幫蛇珠散去毒氣。
他用兩手撐著地，把身子轉過來，背對著光點，拖著一雙斷腿，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往後挪動，費了好大的勁才將身體靠在了石壁上。幸好那光點並不身高，他舉起手臂將蛇珠放在有陽光的岩石上，然後轉過身來盯著它瞧。
可能是光線太暗的緣故，看不見蛇珠上有沒有黑煙冒出，過了好長時間才感覺蛇珠有些微微發亮。他心裏才稍稍有些安慰，好在自己現在別的沒有，有的是時間。
過了一會兒，陽光消失了，隻剩下蛇珠在岩石上發出暗紅的光，仍被氤氳的黑煙籠罩著。想來是太陽錯過了石縫，不再能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