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儀的功夫比不上高顯,沒想到自己一劍竟然將子都逼得向後退了一步,於是便比葫蘆畫瓢再來一次,沒想到對方將腳一抬,輕而易舉地把自己的長劍踩在腳下。當下立刻運力回奪,不想長劍忽然好像生了根,連奪兩下,長劍紋絲不動。
子都腳踏崔明儀的長劍,兩臂下垂,並沒有別的動作,隻是不放長劍。崔明儀連奪兩下沒有抽出,不由得怒氣再生,長吸一口氣,真力在體內快速流轉,最後將全身的力量運用到右臂,大喝一聲,奮力回奪。隻見他須發皆張,雙目圓睜,臉憋得通紅,顯然已將真力運到了極致。隻拔得長劍喀喀直響,似乎就要斷裂,但是仍沒有將長劍拔出一點點。
再看子都,仍然是笑嘻嘻地站在那裏,既不動手,也不放劍。似乎是要借此來羞辱崔明儀。崔明儀用盡力氣沒能拔動分毫,一時間手握劍柄呆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要拔拔不動,要放又實在覺得沒臉麵,心裏羞愧難當,覺得這樣站著簡直尷尬到了幾點,還不如被對方打倒的好。被對方打倒,隻能說是自己藝不如人,不像這樣進亦羞,退亦羞,幹站著不動更是出怪露醜。
台下的人看著也是奇怪,難道這傻小子的功力精深如斯?不可能吧?崔明儀即使打不過他,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劍也拔不出來。是不是這個傻小子會什麼魔法?崔明儀跟高顯都在不知不覺裏著了他的道兒,一定是這樣的。師父他怎麼眼看著也不管,不是說隻比武功,不準用神魔法術麼?
崔明儀站在台上猶豫不決,不敢轉頭向台下看,但還是覺得有無數目光都盯著自己的脊梁。他臉上一會兒黃,一會兒黑,一會兒又變成紅色,汗水從額頭涔涔而下。想要棄劍認輸,實在是心有不甘,如果一開始沒有試著拔劍倒還有一說,現在拔了半天沒有拔出來,再去認輸,太沒有出息了。此時的情形似乎不再是自己是勝是敗,而變成了自己能不能把劍拔出來了。
崔明儀忽然大喝一聲,飛起右腳,直向子都的腹部踹過去,這一下大大出人意料,連子都好像也沒想到,竟然沒有躲閃,眼見得這一腳踹上,還不把他踹得飛出台去。
子都身形不動,伸劍鞘在崔明儀的腳踝上一挑,同時右腳一抬,崔明儀碩大的身軀直飛出去,啪嗒,重重摔在台邊。
台下一陣騷動,沒想到子都這麼輕輕一撥,就能將崔明儀甩出這麼遠去,簡直是神力無敵,這裏的人,除了師父,即使是大師兄也未必能做到。這個傻小子總共才十五六歲,即使在娘胎裏就練功,也不可能達到這樣的境界。看來真的是用了魔法,有的人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們不知道,子都固然是神力無敵,可是光憑劍鞘那一挑,也無法將崔明儀摔出去,崔明儀之所以摔出那麼遠,主要還是用了他自己的力量。原來適才崔明儀飛腿去踹子都腹部,是亦實亦虛的招式。俺崔明儀的心思,能踹著子都當然是好,可以反敗為勝,不過自己也知道不大可能,所以他這一腳隻是轉移子都的注意力,在踹的同時,右臂奮力往懷裏奪劍。
崔明儀自覺這一計甚是高明,不想子都早就看出他的心思,先是用劍鞘在他腳踝上一挑,接著在他奮力奪劍的刹那,右腳一抬,鬆開了長劍。崔明儀全身的力氣都用來回奪長劍,劍上的壓力忽然消失,他回奪的力量全都作用在自己身上,在子都那輕輕一撥之下,便翻著跟頭飛了出去,幸運的是沒有直接摔出台去。
崔明儀掙紮著從台上爬起來,麵如死灰,手提長劍呆立了一會兒,忽然舉起長劍,左手抓住劍尖,兩手同時用力,劍身便彎了過來,喀的一聲,從中斷為兩截。他把兩截斷劍狠狠摔在台上,頭也不回地走下台去,右手被劍割破,鮮血淋漓而下,他也不顧。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好好的內部比武,變成了爭強鬥氣,結果不是互相切磋,共同提高,增進友誼,相反,現在卻埋下了仇恨的種子。追根溯源,當然是子都的傲慢無禮引起的。可是看子都的神情模樣,似乎對此一無所知,或者是裝作一無所知。他現在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台子的中央,等著主持人前去宣布獲勝的成績,全然不顧被他打敗和侮辱者的心理感受。
這時不要說二師兄公冶良跟他那一組中人,即使大師兄黎清和東邊的師弟們,也覺得子都做得太過分了。士可殺不可辱,既已獲勝,何必要將事情做得那麼絕呢。黎清知道子都的武功很強,沒想到強到這樣的地步,對馬玄這樣功夫很不錯的人竟然能夠劍一出鞘,便讓馬玄狼狽摔下抬去,對付崔明儀更是始終沒有出劍,隻踏腳抬腳,就讓崔明儀自己摔個仰八叉。武功之高,連黎清都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