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薜蘿澗 第二章 劫囚(1 / 2)

這天晚上,子都被一陣低泣之聲驚醒。子都睜開了眼睛,卻看不清屋裏的情形。微弱的月光從小窗戶裏射進來,屋裏一片迷蒙,似乎淹沒在灰白色的霧氣之中。

這時低泣之聲停住。子都想,是方岩嗎?他怎麼半夜來到這裏哭,大師兄也來了嗎?他們用盡各種辦法要讓我說出雲師姐的事,真可謂費盡心機。不過方岩和大師兄對我真的不錯,隻有他們倆才把我當人看待。也許我想錯了,他們倆是真的為我著想,並不是使用溫情的計謀來欺騙我。說實在,我也覺得大師兄的辦法是唯一對師姐有利的方法,可是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並不是不領情,不配合。

低泣之聲又響起,子都立刻知道自己剛才想錯了。泣聲很低很細,這不是方岩,似乎是個小孩子,要不就是個女子。可是扶搖台上沒有見過女子,難道……難道……子都心裏一陣悸動,想要扭頭去看那個低泣的人。由於用力過甚,脖子上一陣疼痛,子都不由得呻吟出聲。

低泣聲停止,那人驚咦一聲,道:“你……醒了。”

子都聽了這三個字,心裏撲通撲通亂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你……”便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從眼睛裏湧流而出,熱乎乎的流了滿臉。

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臉前,因為是背著窗口的月光,所以子都隻能看到一個身體的輪廓,卻看不清那人的麵容。不過隻看身影,子都就知道是誰。他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人抽噎著將子都慢慢扶正,一滴冰涼的淚水掉在子都的臉上,接著又是一滴。子都現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盡情地享受著兩地淚水帶來的幸福。

這不是夢。他心裏瘋狂地喊道,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對麵的人這時側轉了頭,從小窗戶裏射進來的月光將那人的臉容清晰地勾勒出來。高而尖的鼻子上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光亮閃爍,似乎在不停地流轉。子都鼻子裏聞到了那股熟悉對馨香,心裏一熱,啞聲叫道:“師姐。”

雲羅衣模糊地嗯了一聲,她伸手在臉上擦了一把,道:“你……為什麼要這樣?”

子都正在瞪眼使勁分辨師姐的麵容,沒有聽明白雲羅衣的話。

雲羅衣道:“你明知道這樣做是很危險的,為什麼還要做?你知道自己逃不掉,你知道被抓住以後就是這個結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雲羅衣的語氣似乎很是生氣,但是子都聽了非常激動。她從來沒有聽師姐說過這樣關心自己的話,從來沒見過師姐這樣在乎自己的處境,再加上她流下的淚水,讓子都感覺熱血沸騰,真想立刻為師姐去死一回。

雲羅衣道:“這都怨我,都是為了我,對不對?”她越說越激動,“是我害你成了這幅模樣,我對不起你。”說著話又抽泣起來。

雲羅衣的頭距離子都的頭很近,子都感覺到她說話時吹氣如蘭,輕輕噴到自己的臉上。他鼻子裏聞著淡淡的馨香,聽著那斷斷續續的抽噎,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衝著師姐道:“師姐,你……不要哭,不要自責。這是……我自己願意的,不是你要我做的。”

雲羅衣聽了他的話,反而抽噎得更加厲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這麼做還是為了我。你……你為什麼這麼不在乎自己,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過……我……恨你,我恨你。”

雲羅衣突然抓住子都的肩膀搖晃了一下,子都疼得啊了一聲,雲羅衣立刻慌了神,趕緊鬆手,不住地問:“哎呀,我弄疼你了,哪裏疼?疼得厲害嗎?我給你揉揉,好不好。”

她伸著手在子都的肩頭和胸口亂摸,反而弄得子都更痛苦。但是子都怕師姐難受,咬牙忍著沒有再出聲,而且雲羅衣因為自己的疼痛變得這麼惶恐不安,手足無措,讓他心裏美滋滋的。

雲羅衣似乎這時才看出來子都渾身都是傷,甚至不能隨便動動手腳,她退後一步,仔細地看著子都,過了一會兒,忽然惡狠狠道:“他們好狠心,竟然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我一定要為你報仇,將他們一個個抓起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子都聽了大驚,顧不得疼痛,伸手連連搖擺,急道:“萬萬不可。”

雲羅衣奇道:“為什麼不可?我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子都知道雲羅衣是個極為自傲的人,如果對她說她不是扶搖台那些人的對手,隻怕她更是非要去不可。但一時又找不到別的話題掩蓋自己的意圖,恰好這時腰上一陣疼痛,於是便呻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