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子都便在薜蘿澗住下來,一邊療傷,一邊按照在歸藏洞裏學到的《量天尺》上的功夫修煉,由於薜蘿澗地處人跡不到的苦寒山巔,十分的安靜,沒有什麼東西幹擾,再加上子都劫後餘生,每天跟自己愛戀的師姐廝守在一起,心裏十分的快活,精神頭非常好,所以修煉起來十分專注,進境極快。同時傷情也恢複得很好,沒過多長時間,就可以自有行走了。
於是在薜蘿澗的各個地方,經常能看到子都跟雲羅衣身影。他們出雙入對,花前月下,或者促膝談心,喁喁細語,或者斧劍對舉,你來我往,或者穿花拂柳,追蜂逐蝶。
這是子都從未有過的快樂時光,他完全沉溺其中,心神皆醉,忘掉了所有的過去,也不去想將來,隻是盡情享受著眼前的一切。有時候他半夜從夢中醒來,好久不知自己在哪裏。等他明白後,又十分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夢呢?往往要過好長一段時間才能確定這是事實,當他確定之後,他的心裏充滿了快樂,也充滿了感激。
有時候他會看到霜姑,她總是那副憂鬱的模樣,目光冰冷而呆滯,不管是麵對澗中美麗的自然風光,還是子都和雲羅衣快樂的追逐歡笑,都沒有任何變化。子都不敢跟她的眼睛對視,受不了她那針刺一樣的目光。仿佛那是一種嫉妒,又仿佛那是一種嘲弄,就像是在說他們倆,鬧吧,好好鬧吧,看你們還能廝守幾天。到後來,子都甚至連麵都不敢跟她照,一見霜姑出現,趕緊找理由躲開,直到看不到她時,心裏還在撲通撲通跳。
其實,霜姑並沒有對他怎麼樣,雖然總是那樣一種冷冰冰的神情,不跟他說一句話,但是在他恢複期間,還是給予了他很多無言的照顧,何況她對雲羅衣也是一樣,或者她生性如此,並沒有什麼惡意。
但是,不知為何,她讓子都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馬上就要出現什麼危險的事,他不知道是什麼,卻真切的感覺到了。這讓他不再能再放心大膽地享受眼前的快樂。跟雲羅衣廝守在一起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分離,麵對山澗中百花盛開的美麗景象,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淒風苦雨百花凋零的暮春季節。
子都心裏疑惑,為什麼我在快樂時總忘不了悲傷,是因為我對這得來不易的快樂太過珍惜了,還是我也傳染上了霜姑的憂鬱症?
西風強勁,萬木蕭條。瑞雪飛舞,遍地瓊瑤。冰雪消融,簷水叮咚。細柳搖金,山色有無。倏忽之間,冬去春來,又是一年。
兩個人日日在一起,練功,遊玩,欣賞風景都在一起,感情也日日加深,都有一種誰也離不開誰的感覺。這一點在雲羅衣誰上體現的更加明顯。她總是早早就起床,草草梳完妝,便跑到子都的門外叫他起床,如果子都還沒起床,她就在門外不停地催促,還威脅要衝進屋裏去。嚇得子都有時候倒穿著衣服和鞋子就跑了出來,雲羅衣看了大小不已,更是起勁地搞惡作劇。
雲羅衣生性豪爽灑脫,從小跟這霜姑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霜姑一向沉默寡言,從來沒有對她講過女孩子應該怎樣怎樣,所以她對世間的那些什麼德言容功之類的女德絲毫不知,說話做事直來直去,從來不做俗世兒女子之態。很多時候倒是子都覺得不好意,扭扭捏捏,還會引來雲羅衣的疑惑不解,或是高聲嘲笑。
正是仲春季節,四周青山上花草爛漫,溪流淙淙,鳥語啁啾。雲羅衣根本在澗穀裏呆不住,天天拉著子都往外跑,雖然霜姑一再地告誡,這裏距離羊角峰不遠,不要暴露了行蹤,被人發現,但雲羅衣也隻是當麵答應,轉身就又拉著子都跑了出去。
子都也認為霜姑說得對,一旦給扶搖台的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看情形霜姑最多跟怒鵬打成平手,而要自己和師姐兩人對付扶搖台的那些弟子們,那根本不是對手。雖然自己能逃走,但是他實在不願意離開這個最初給他帶來溫柔和幸福的小小山穀。
但是這話他始終沒有對雲羅衣說,他不想做任何違背雲羅衣意願的事情,哪怕隻是嘴上說說。所以隻要雲羅衣一叫,子都就會應聲而出,乖乖跟在雲羅衣的後麵。隻是到了外麵,他要比雲羅衣警戒得多,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而且每次出去,他都會帶上破天斧,即使雲羅衣笑話他是膽小鬼,他也仍然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