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羅衣和子都見怒鵬仰身摔倒,知道受傷不輕,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將怒鵬抬起來,走回洞中。霜姑到了洞裏,搶身跑到前麵,推開房門,將床上的帳子掀開。雲羅衣見怒鵬渾身是血,怕把霜姑的床弄髒,到了床邊停下來,看著霜姑。
霜姑見雲羅衣不動,生氣道:“快放啊。愣著幹什麼?”
兩個人將怒鵬放到床上,站到一邊,看著霜姑一個人跑前跑後,慌手慌腳地忙亂。一會兒給怒鵬的傷口上藥,一會兒往怒鵬嘴裏喂丹藥,一會兒有拿毛巾給怒鵬擦洗身上的血跡,怒鵬身上的血沒有擦幹淨,倒弄得她滿身是血。
兩個人想要幫忙都插不上手,隻得站在一邊看。霜姑隻是自己一個人胡亂忙,始終不看他們一眼,似乎他們倆根本不存在一樣。兩個人見霜姑對待怒鵬的樣子,就像是對待自己最親近的人那樣,沒有一點忌諱,都感到十分的驚訝。
就在不久前,兩個人還見到霜姑一個人在屋裏來回轉著,咬牙切齒地咒罵怒鵬,那神情看上去真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寢他的皮,絕對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就是剛才救子都時,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殺招,毫不留情。誰知道在刺了怒鵬一劍之後,情況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怒鵬從最可恨的仇人,一下子變成了最可愛的親人,兩個人心裏都是疑疑惑惑,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霜姑將一切事忙完之後,在床邊坐下來,俯身看著怒鵬,眼裏滿是深情。她伸手輕輕撫摸著怒鵬的額頭,輕聲道:“南哥,你一定要快點好啊。要不然,我……我……隻好陪你一起去死。”大滴的眼淚從霜姑眼裏掉下來,落在怒鵬的臉上。
子都從未見過霜姑的這種摸樣。從他見霜姑第一麵起,一直到這件事之前,她的臉上總是被陰雲覆蓋,總是冷冰冰的,要不然就是暴躁和憤怒。他隻見過霜姑笑過一次,那還是他被越來越救到薜蘿澗,醒來時看到霜姑,以為是越來越,叫了一聲“師姐”。霜姑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但那笑容隻停留在皮膚上,根本掩蓋不住發自靈魂深處的憂鬱。
現在她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從夜叉變成了天使,從憂鬱憤怒的複仇之神,變成了一個體貼溫柔的女人。她現在眼裏隻有她的南哥一個人,並沒感覺到旁邊還有兩個人,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真情,在兩個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毫不顧及地做出親密的關懷動作,那麼自然,那麼深情,似乎天地之間隻有他們兩個人存在。
子都扭頭去看雲羅衣,隻見雲羅衣正在看著霜姑,一臉的疑惑。子都感覺再在這裏呆著不大合適,便伸手拉了一下雲羅衣,雲羅衣回過頭來,看著子都,似乎並沒有看到他,滿眼的迷茫。子都感覺雲羅衣的反應過於強烈,但想她跟霜姑的關係情同母女,一旦見到霜姑對一個曾經敵對的男子便顯出如此的神情,自然一時之間感到震驚,不容易接受,便捉住她的手,拉著她走了出去。
兩個人來到洞外,在洞口不遠處的一棵小樹下麵坐下。子都見雲羅衣仍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問道:“師姐,你沒事吧?”
雲羅衣沒有聽到他的話,望著對麵崖壁上的紫藤愣愣出神。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回頭問子都道:“你說,他們倆……是什麼關係?”
子都也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見雲羅衣問,便答道:“看樣子很親密。不是兄妹,就是師兄妹……”
雲羅衣道:“那……又沒有可能……是……是……夫妻?”
子都剛才有意識地避開夫妻沒說,現在雲羅衣直接問他這個問題,他隻好道:“也有可能。不過……也不一定。”
雲羅衣不再說話,陷入了沉思。
子都不知道雲羅衣為什麼怕怒鵬和霜姑是夫妻。她從小到大都是跟霜姑在一起,兩個人相依為命,情同母女,現在一旦有個陌生的男人闖進來,她的確很難適應,很難接受。但是她也應該為霜姑考慮一下,人家夫妻分離二十年,如今破鏡重圓,無論如何都是值得慶幸的事情。敢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這一點雲羅衣似乎是過濾了。
雲羅衣悠然道:“如果霜姑忽然不要我了,子都,你會陪著師姐的,是吧?你不會讓師姐一個人孤獨地離開吧?”
子都笑道:“不會的,霜姑怎麼會不要你呢?師姐,你不要瞎想。”
雲羅衣道:“我也知道不會。我說的是如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說完,轉頭緊盯著子都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