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子都受傷那天開始,雲羅衣就一直在子都的屋子裏照顧子都。她對子都的照顧真可以說是細致入微,無微不至,不僅喂他吃喝,還為他擦洗臉頸,給他按摩全身,連帶洗手洗腳,並且不時地給子都講她小時候的事情。
子都心裏非常幸福,也非常感激,他不願意讓雲羅衣為這樣自己操勞,可是雲羅衣說什麼也不肯,堅決要一切代勞,子都見狀,心裏大是感動。
一開始的時候,子都唯恐自己傷情好轉,雲羅衣就此離去,心裏暗暗盼著自己好得慢點。現在見雲羅衣對自己這樣不顧髒不顧累地關懷,如此辛苦操勞,心下很是過於不去,轉而盼著自己身體趕快好起來,以免雲羅衣太過辛勞。
他現在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心情十分愉快,腹部的傷勢恢複得很快,雖然體內經脈丹田是損傷並沒有見好轉,但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不到十天,他已經可以在床上坐著,自己端碗吃飯,還可以下床,扶著牆壁慢慢走到門口,看看外麵的風景。
這段時間裏,怒鵬好冷霜雲也來看過子都幾次,把完脈,怒鵬的眉頭仍是緊鎖不展,給他開過幾次藥,雲羅衣每天給他熬著喝,藥雖苦,但因為是雲羅衣熬得,子都喝到嘴裏仍覺得是香甜的。
怒鵬給來一次,給他把一次脈,換一次藥,但是他的經脈損傷始終沒見好轉,怒鵬,冷霜雲還有雲羅衣見了都是甚為憂慮,但子都絲毫不擔憂自己的內傷,整天樂嗬嗬的,隻要他的雲師姐能夠陪在他的身旁,他就會感到幸福。
雲羅衣晚上回去後,就由方岩來照顧子都。子都總是不停地對方岩說起雲師姐如何如何好,方岩的反應甚是冷淡,有些無精打采,子都以為他白天幹活累的,並沒有在意。當子都充滿感激地說自己傷好了,要好好報答雲師姐時,方岩用一種近似可憐的眼光看著他,欲言又止,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天方岩好像有什麼事情絆住了,一直到天黑還沒有來。子都從睡夢中朦朧醒來,微弱的月光從門窗射近來,屋裏很是昏暗。子都看見雲羅衣坐在窗前,手托著下巴,望著天上的新月,若有所思。
子都心想,方岩這小子怎麼還不來,師姐忙了一天了還不能回去休息,他想對雲羅衣說,讓她回去,自己能夠照顧自己。這時聽到一陣細微的歌聲,靜心去聽時,果然是雲羅衣在唱。聲音壓得很細小,但子都側著耳朵還是能夠聽得清楚。
隻聽雲羅衣唱道:“一張寶劍寄多嬌,龍泉三尺放光毫。心肝莫說無情劍,心肝莫說兩邊刀,要與心肝刎頸交。”
接著又唱道:“一對燈籠街上行,一個昏來一個明,情哥莫學燈籠千個眼,之學蠟燭一條心。兩人相交要長情。”
子都細思雲羅衣唱的歌詞,不覺癡了。這兩首歌分明是唱給自己的,要自己一心一意跟師姐相愛,不要三心二意。他的心裏一時激蕩不已,好半天才平靜下來,暗中對雲羅衣道:“師姐,你盡管放心,師弟今生今世隻愛你一個人,海枯石爛,永不變心。有天上的明月為證。”
他非常想現在就對雲師姐表白,但又不舍雲羅衣的歌聲,一時猶豫不決,是不是叫住雲羅衣。
就在這時,屋裏發出啪嗒一聲,好像是從屋頂上掉下來一塊土石。雲羅衣的歌聲立刻便停了,屋裏恢複了寂靜。接著又是啪嗒一聲,這下子都知道土石不是屋頂上掉下來的,而是有人從外麵往裏麵扔來的。他心裏生氣,一定是方岩這小子在搗鬼,他來的真不是時候啊,待會兒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雲羅衣走了出去。緊接著聽到窗外麵有低語聲,好像是雲羅衣跟一個人在爭論什麼,聲音壓得很低,隻聽到一些隻言片語:“……好想……”“快走……看見……”“一起……”“……再等一會兒。”“……等不及……”
子都心想這是誰?來這裏跟雲師姐說什麼話?他心裏一凜,說不定是說我的傷勢,怕我聽到了傷心。這樣看來,我的傷真的不輕。這我早就知道了,連師父都沒有辦法。不過這又有什麼?隻要我能跟師姐相親相愛在一起,哪怕隻能活一天,我也是高興的。
這時隻聽外麵雲羅衣道:“你等等。”
接著雲羅衣走進屋來,子都趕緊閉上眼睛,感覺到雲羅衣來到了床邊看著他,隨即聽雲羅衣輕聲叫道:“師弟,師弟?”
子都閉著眼睛,沒有吭聲。一陣輕微的聲音,就像一陣輕風,雲羅衣走出屋去。子都睜開眼,心想,不知他們有什麼話,必須要背著我說,他到底牽掛著早就的傷勢,他們弄得這麼神秘,子都更覺得事情似乎很是嚴重。他再也躺不住,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趿拉上鞋,手扶牆壁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正看到兩個身影在院子的門口一閃,出去了。子都跨出門檻,慢慢地往外走,在院子中間扶著樹休息了一會兒,接著往外走,剛到院子的門口,就聽外麵傳來雲羅衣的聲音道:“我說在這兒,就在這兒,你要願意走你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