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在陳雲棲的步步緊逼之下,不得已連續不斷地催動內力,使得身外的護體氣罩越來越強,這種氣罩達到極致程度,便不再向外擴張,而子都的內力還在源源不斷地輸送出來,注入到護體氣罩中,氣罩中積攢的內力過多,無處宣泄,反過來施加在子都身上,是使子都體內真力超過了自身經脈穴道的負荷,不斷衝擊碰撞,最終將本來死死封閉的通道打通,產生了飛躍式的提高。
子都看到陳雲棲的無形劍亮光閃耀,不住地向自己身上劈刺過來,心中害怕,隻得不住地催動內力,加以抗衡,反過來逼得陳雲棲步步後退,而子都自己也感到體內十分難受,似乎充滿了氣體,到處都感到憋悶,似乎就要爆破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是自己過剩內力反噬造成的,還以為是受到陳雲棲的攻擊,屬於防守,身體受傷,反而更加努力的催動內力,不僅逼得陳雲棲不斷後退,一直退到兩丈開外,回到了最初站立的地方,還使得對自身的反噬之力越來越大。
子都手執破天斧正在拚命用力揮舞,忽然聽到身體裏發出一連串的劈劈啪啪之聲。這種聲音不大,但是卻從裏到外,震動全身,同時全身各處麻癢難耐,還微微有些疼痛。
子都大為驚懼,猜測自己一定是受了傷,所以才會先前全身憋悶難受,現在又劈啪作響,看到明晃晃的無形劍圍繞著自己身體,心中害怕,便繼續催動內力,加緊斧招,這樣一來,體內劈啪的聲音更密,更響,對自身的震動也更大。
子都奮力揮舞了一陣斧頭,身體裏劈啪之聲漸漸變少,變輕,而身體裏那種麻癢和疼痛的感覺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新舒暢的感覺,這種感覺慢慢延展開來,使得全身都洋溢在快樂的情緒之中,洋洋然,泊泊然,似乎漫無邊際,又永無竭盡。
子都全身精力充盈,但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憋悶和膨脹,破天斧似乎在自己流轉運行,勢欲脫手飛去,人斧已經合為一體,許多的招式動作都已經跟以前不同,但都是那麼自然而然,順理成章,沒有一點的遲滯別扭。
子都的心裏充滿了一種莫名的興奮,這種興奮使他產生了一種衝動,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但必須現在就做,一刻也不能停留。
子都雙臂往上一抬,人便從地上冉冉升起,直升到距離地麵三丈多的高空,懸空停止不動。兩條腿微微叉開,手執黑黝黝的破天斧,低頭俯視著下麵的人們。
所有的人都仰起頭看著空中的子都,給人的感覺,子都好像不是從地麵升上去的,而是從天空中降下來的。
子都的個頭不高,身體也很瘦削,但是,不隻因為什麼,現在人們覺得子都的形象特別高大,而且充滿了一種震懾人心的霸氣,就像是天神下凡,君臨萬方,心中都不自覺地產生了一種畏懼之意,甚至還有種膜拜之情。
這種感覺絕不隻是由於子都現在表現出來的強大的內力修為,也不全是因為以前看不起這個傻小子,甚至還欺負侮辱過他,更主要的是來自子都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霸氣。
傲視萬物,一往無前的霸氣。
無所畏懼,舍我其誰的霸氣。
這還是那個稚氣未脫,笨嘴拙舌的傻小子嗎?
這還是那個痛不欲生,醉生夢死的失戀者嗎?
前後不到半個時辰,一個人便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子都手執破天斧懸停空中,並沒有因為自己能夠平穩停在空中而驚訝,以為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就在昨天晚上,他斧劈崖壁的時候,人在空中還停不穩,左搖右擺,就像站在一條起伏不定的船上,覺得時刻都有摔下去的危險。現在卻是非常的平穩,跟站在地麵沒有什麼區別,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也絲毫不覺得驚訝,就像他一直都具有這樣的能力一樣。
子都隻是向著身下的人群瞟了一眼,便不再留心他們,他的頭慢慢抬起,目光越過莽蒼群山,廣袤大地,向著天地的盡頭望去。
這時正是黃昏時刻,一輪夕陽大如車輪,鮮紅如血,染得大半個天空都成了紫粉色,潔白的雲彩也成了緋紅,而夕陽下,群山似海,波濤洶湧,天地之間,有無數的黑點正在慢慢移動,那是回巢的鳥雀。
子都的心裏掠過一絲淒涼之意,仿佛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三條路擺在自己的目前,每條路看上去都是一樣的,但是它們卻是通向了不同的方向,而且看不到路遠處的情形,是鮮花盛開的平原,還是荊棘密布的溝壑。
往昔的種種一一滑過他的心頭——老父倚門遠望的身影,鹿姨充滿深情的呦呦鳴叫,天河洗衣女殷殷期盼的目光,展如聲色俱厲的請求,玉冰清堅毅而執著的神色,還有雲羅衣毅然決然遠去的背影,最後是紫英撫彈的幽幽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