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跟著萍兒往洞裏麵走去,此時已經過了十五,溫泉裏的的水已經很少了,小溪裏也隻剩下很小的一股,充斥在石洞裏的那股潮濕憋悶壓抑之極的氣味,隻有很少一點水汽從橋下嫋嫋升起。
子都沒有看到幾個殘魂厲魄,溪水兩岸空蕩蕩的,這跟以前的情形果然大不相同。子都剛剛跨上橋頭,立刻就感到有一股殺氣從四麵八方逼迫過來。他愕然止步。
然而周圍並沒有幾個遊魂,並且他們都是些極其虛弱的魂魄,也沒有盯著自己看,那股殺氣並不是從他們身上發出的。
那股殺氣來自周圍的各個角落,在那裏,一雙雙惡毒的眼睛正在偷偷盯著他。他看不到,但是他能明顯感覺到。
萍兒說的沒錯,這些遊魂肯定有異謀。
子都和萍兒來到倩如的石室外,萍兒敲敲門,道:“公子來了。”
門打開了,兩個人走了進去,但是倩如還在入定。萍兒給子都使了個眼色,便退了出去,將石室門關上。
倩如端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臉上的神色平靜安詳,比以前好看多了。她的呼吸很平穩,舒緩而悠長,呼出一次能夠持續好長一會兒,顯示她的功夫非常了得。子都的心裏安定了許多,倩姐的功夫決不在自己之下,應當可以對付得了那些魂魄。隻是她為人過於善良厚道,如果那些魂魄施以突然襲擊,隻怕她很難對付。
不過,她要是聽從了自己的勸告,即使不能壓製住那些凶惡的魂魄,至少也能做到自保。隻是自己該如何跟她說這件事,才能讓她相信這是可能發生事。
他的目光落在牆上的那根寒玉簫上,玉簫有一尺八寸長,看上去跟一般的簫沒有什麼區別,但他知道這不是一根撲通的簫,尤其對倩姐來講,它更是不一般。
自己隨便說了一句琴簫合奏,沒想到讓倩姐生那麼大的氣。看來琴簫合奏的後麵一定藏著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一定跟她們的出身有關,跟那個她們一直諱莫如深的瑤池有關。隻是這個故事深藏在她們主仆二人的心裏,而他們不會會告訴自己。
他心裏還是對那個琴簫合奏很感興趣,幻想著有一天,倩姐的心結解開之後,他能夠跟倩姐來一次琴簫合奏,那一定是非常美妙的。
身旁傳來一聲輕輕的舒氣聲,子都趕緊將目光從牆上的寒玉簫上離開,隻見倩如捏著法訣的雙手已經收回,睜開了眼睛。
倩如扭頭看著子都,笑著道:“兄弟,多謝你的幫忙,這個月的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再過兩個月差不多就要大功告成了。”
子都道:“恭喜倩姐,終於大功告成了,以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倩如點點頭,道:“十年苦功,一朝收功。”
子都道:“倩姐,一旦這些遊魂的傷全都治好之後,你將怎麼去發付他們?”
倩如道:“他們自然會回到他們原來的地方,魔教。如果他們一時無處可走,願意留在這裏也可以。”
子都道:“倩姐對自己很有信心,你將這麼多危險的遊魂放在石洞裏,就不怕他們有一天會突然叛亂?”
倩如道:“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為他們療傷治病,他們但凡有一點良心,肯定不會恩將仇報的。你說是不是?”
子都搖搖頭,道:“我不大清楚,但是心裏卻沒有倩姐那樣樂觀。”
倩如道:“為什麼不能樂觀呢?是不是因為一開始他們給你留下了非常凶殘的印象?其實不是這樣的。世人都對魔教有偏見,以為他們都是一些無惡不作的人,那是因為他們對魔教不了解,全都是人雲亦雲。實際上魔教中有不少窮凶極惡的魔頭,但是也不乏正直善良的人,兄弟不可心裏先有定見,然後再去定人善惡,遇事要多動腦筋,多用眼自己看看,然後再下結論。”
子都點點頭,道:“倩姐說得對。但是兄弟總覺得,人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世上既然有很多人說魔教的壞話,那魔教一定有很多做得不好的事,不然即使有人編造了瞎話,也隻能騙得很少一部分人,隻能騙得一時。所以,我覺得倩姐還是多加小心為是。”
倩如聽了子都的話,沉思了一會兒,抬頭看著子都道:“兄弟你是不是聽萍兒說了什麼?”
萍兒曾經告誡子都不要說是她說的,不然倩如就不會聽他的勸告,但是子都生來不會說瞎話,更不願意欺騙自己剛剛結成的異姓姐姐,遲疑了一下,道:“倩姐不必管有沒有人對我說過什麼話,隻想這話是不是有理,如果有理,不管是誰說的,希望倩姐好好考慮,不要掉以輕心。”他停了一下,接著道:“倩姐有沒有覺得這兩天,那些遊魂的行徑有些與以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