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喬馨正躺在床上昏睡,我正要幫她收拾,腦袋深處再次傳來了那陣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疼痛感。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我本該安靜地等待它過去,但我不敢,我不敢賭!天知道這不合時宜的疼痛,是“一閃而過”還是“大發作”?我怕,怕下一秒,我就會倒下去,倒在她麵前,那這三年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強忍著那股愈演愈烈的痛,我以撲倒的姿勢衝向床頭,握住了手機,撥出了一號鍵……
不幸或者該說是幸,將號碼撥出後,我兩眼一黑,再沒有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隔離病房裏,旁邊坐著兩個人。
一個黑著臉的上官浩,另一個是這三年來我的主治醫生尼可拉斯。
看見我醒來,上官浩頗為傲嬌地“哼”了一聲,便就離開了房間,將空間留給我和尼可拉斯。
“尚,我不得不說,你太冒險了!你比誰都清楚你自己身體的情況,腦瘤次切除手術才做完不到三年!還是恢複期,你這樣任性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還有兩年四個月零十一天。”
“對!隻要再熬兩年四個月,你的情況就能穩定下來,複發率也就從百分之七十降到了百分之十!這五年對你很重要!”
“百分之十……可過了這個五年,也還有下一個五年,十年,難道一輩子都要數著指頭過嗎?”
“尚,現在不是說喪氣話的時候,你們Z國不是有句古話嗎?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
我呢喃了一句,卻止不住心頭那股無力的感覺升起。
曾經,我也天真地認為,隻要熬過了這個五年,我便能重新出現在喬馨麵前,告訴她,或者一輩子也不會告訴她,可我們會在一起,永遠永遠在一起,我能重新給她一個完整不受打擾的婚禮,陪她奔跑在每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站在她身後安靜地看她完成每一幅畫作,然後,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可五年啊!
說起來那麼短,轉身我卻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麵對她的每一次,我都險些沒有控製住自己,就像方青說,她注定是我的軟肋。
還記得那時她一個人執拗地留在農場,不願回來。我一邊強忍著心裏恨不得飛過去直接將這個小女人扛回來的衝動,一邊漸漸開始冷處理她。
幾乎是在接她的每一通電話前,我都要重新回味一下腦袋深處的疼痛,那是我不願讓她承受的疼痛。
而如果一定要,我一定要給她最輕的痛一一與其陪在我身邊,最後卻不得不接受我死訊或者成為植物人的事實,我寧願她將我當做一個負心漢一一就像曾經的楊淩昱,忘了幹淨。
還記得曾經她控訴過我霸道,或許吧。
霸道地冷淡她,不給一句解釋地放任她去M國遊學,放任她拉著行李箱一步步走向離開我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