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一些小事(1 / 2)

1939年9月1日,波蘭,格魯瓊茲德國人還有一個小時就會來了,米羅斯瓦夫庫啐了一口,一邊用白手帕擦拭那把老成的托卡列夫,一邊考慮著接下來的行程。沒時間了,他想,他們的考古小組有五個人,兩個年輕的大學生,一名記者,裝束看上去相當老成,還有他的女兒——沙瓦娜,再加上他,一名大學教授,如今連這把手槍裏有幾發子彈都不曉得,看來是別想將貨給運出去了。他站起來,拍了拍原本坐著的大箱子,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停住了。他在這是長者,所有人都盼著他能帶來些希望。他用頭腦理了理思路,卻意外地卡住了:一把連自己都用不慣的手槍,五個一點戰鬥經驗都沒有的人,兩個決不能落入敵手箱子,裏麵有著他們一年的辛勞以及足以改變世界看法的成果,還有對於米羅斯瓦夫,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女兒。他女兒因他從事考古工作,卻沒想到第一次隨隊挖掘便有如此多的收獲,卻又不知大軍壓境,現在連國都回不了。他的手把手槍握得更緊了,“同,同誌們,”聲音緊張地發抖,這樣可不行,“同誌們,我們……我們被困住了,然而,這兩個箱子絕對不能落給德國佬,我們,我們得……”突然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記者看他剛剛坐在上麵的箱子的表情,那種貪婪猶豫以及一絲無奈的眼神,突然間就在他的大腦裏蹦出了一個點子,一個可以救出他們所有人包括他女兒的方法,一個可以將箱內之物完好帶走的方法,一個,一個他迫不及待想分享、想實施的計劃。“同誌們,聽好了,我……我們可以……”但沒人會知道他的想法了,就在這時,一枚加農炮擊中了他們所在的房子,《白色方案》開始了……

1948年冬在蘇聯的一間大學圖書館裏,管理員正麵臨著一件奇怪,不,堪稱奇異的事件。他這幾個月來致力於恢複並分檔歸類一些因二戰遺失、損壞的文獻資料,但有些文件確實實在是太離譜:一架精致六分儀在1938年被米羅斯瓦夫庫教授借走,十年過去依舊沒有歸還,但記錄上說他帶隊去了波蘭考察,因戰亂丟掉的設備也就不必追查了。但他的遺物卻是一樣不少,從牙刷到上課用的地球儀,甚至一張被詳細批閱的報紙,內容是國聯關於中國時間的調查,搞得他是在哭笑不得,總不能批塊地,搞個米羅斯瓦夫庫教授展覽室吧。但在記錄上,一直到1942年,教授的記錄一直是“在教”和“關於氮氣挖掘技術課題”兩個標簽,知道1943年春,記錄變為了“退休”,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問過主任辦公室,但誰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而少有其印象的人也都說他那年去波蘭了,後來呢,好像沒回來吧?於是這就成一個難題了,“退休”說明沒死,那那些東西就不能算是所謂“遺物”,但既然沒從波蘭回來怎麼又是“在教”呢?二戰很複雜,這些事是常有的,他這樣繼續安慰自己,將這一箱子東西放在“隨意借取”那一欄,便開始看當日剛發下來的報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