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字營的營地孤零零地設立在南城大營的一角,與同屬一軍的其他營地相隔足有一箭之地。瞧彼此之間那架勢,頗有謝“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李靖手持聞仲手令,先見過了南大營的主將相坤說明了情況,領了“孽”字營的花名冊,而後便在相坤充滿同情的目光下,帶著殷破敗和方氏兄弟來到這“孽”字營的營地。
穿過半掩半閉卻無一人把守的營門,李靖四人長驅直入地進入“孽”字營腹地的練兵場,既不見有人巡邏,更不見有人進行日常的訓練,倒是一座座帳篷裏麵傳出陣陣吆五喝六的嬉笑喧嘩之聲。
“‘孽’字營的人平時就是這樣散漫?”李靖問身邊的殷破敗。
殷破敗答道:“因為太難管理,所以‘孽’字營從來不設校尉,都是臨戰時才派將指揮。既然沒有管理者,他們平日裏自然是一盤散沙。”
“有些意思。”李靖微笑點頭,翻身下馬,走到練兵場中那麵蒙了厚厚一層灰塵的戰鼓旁邊,伸手拂去鼓麵上的塵土,抄起旁邊木架上的兩個鼓槌,輪動雙臂奮力擊鼓。
由緩而疾的鼓聲轟雷般響起,霎時傳遍整個軍營。依照大商軍法,營中軍士須得聞鼓而動,三通鼓響之內必須集合結隊,若有延誤未至者立斬不赦。不過一般情況下,若要擊鼓集合都會提前知會全營,令大家有個準備。似李靖這般不聲不響地突然擊聚兵鼓,一般隻在有緊急戰況的時候才會出現。
“孽”字營中一陣騷動,各個營帳內罵聲喧天,一群群衣甲不整的士卒蜂擁而出。不過這些士卒行動雖然匆忙,每一個人的兵器卻都緊緊抓在手中。第一通戰鼓敲罷,第二通戰鼓才起,“孽”字營中的士卒便已基本到齊。但他們卻並不像一般軍隊一般列隊,而是自動分成十多個多則數十人、少則十餘人的小團體,參差不齊地分散在訓練場上。
這些人到來之後,首先看到的自然是身高兩丈三四、懷抱青銅蟠龍柱的方氏兄弟,吃了一驚之後又看到仍在掄槌擊鼓的李靖。
“小子,你是何人?膽敢妄擊聚兵鼓!”站得最近的一群人中,一個身著隊正衣甲的大漢瞋目厲聲喝問。
李靖並不答話,一直將三通鼓敲完才停下手中鼓槌,轉身向四周掃視一遍,從懷中取出聞仲的令箭高舉過頂,揚聲道:“本人李靖,今奉陛下旨意和聞太師軍令,要征調你‘孽’字營全體去剿滅一群山匪。你等原地站好,本人要點卯驗數。殷破敗,開始罷!”
“喏!”殷破敗答應一聲,手捧從“孽”字營花名冊開始按名點卯,查點人數。他久在軍中,這些事都已做得熟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已查點完畢,回身向李靖拱手複命道:“稟公子,‘孽’字營五百人實到四百九十六人,共有四人三鼓未至!”
“如果本人未曾記錯,”李靖麵上神色不變,淡然道,“今日並非十日休暇之期,按照軍規,所有軍士都應留在軍營之中不得外出。那麼有誰能告訴本人,那四個士卒去了哪裏?”
“這位李公子,”方才那出言喝問的隊正上前一步回話,臉上卻仍是漫不經心的神色,“那四個人都是我隊裏的兄弟,其中有三人因為身體不適,營中的軍醫又向來懶得到咱們‘孽’字營,所以告假到城裏另尋醫館診病求藥。聽到聚兵鼓時,我又派了一人去找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