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天赫不喜歡那些浮躁的趾高氣揚的抵抗運動領袖們,他們實際上並不關心他們的那些勇敢的戰士的死活,他們更關心他們的對手是不是吃夠了苦頭,如果是,那在這以後他們能不能拿到更多的政治資本和各種目的的國際支援。沒有人真正關心苦難,人們為了擺脫苦難而抗爭,卻因為抗爭而在苦難中越陷越深,這就是烏力天赫了解到的情況。
烏力天赫還在營地中見到了英國首相撒切爾、斯裏蘭卡總統朱尼厄斯?查理德?賈亞瓦德納、澳大利亞外長比爾?海登、美國國會議員查爾斯?威爾遜。他們到難民營來視察難民狀況,發表措辭激烈的演講,呼籲人權,譴責蘇聯對阿富汗的侵略。可在他們之前,人類的先知早已說過同樣的話:“我們認為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他們從他們的‘造物主’那裏被賦予了某種不可轉讓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可是,平等在哪兒?人們不言而喻的權利早已被這個文明世界魔鬼化了。參與魔鬼化的,包括那些以人權伸張者自居的人。
十
戰爭打響兩年之後,烏力天赫再度進入阿富汗北部山區。那裏的戰事出現了一些令人焦慮的變化。
占領軍速戰速決的計劃沒有實現,他們遇到了遜尼派穆斯林、什葉派穆斯林、部落組織、左翼聯盟和前國王查希爾空前絕後的抵抗。為了控製局勢,接替去世的勃列日涅夫上台的安德羅波夫利用軍隊換防的機會向阿富汗增兵,一批新式武器隨之進入戰場。
春季過後,遊擊隊的頭頂上出現了高性能的米格-23鞭擊者B式飛機,它們把試圖襲擊占領軍車隊的遊擊隊打得抱頭鼠竄;薩姆-8壁虎式導彈替代了薩姆-6式導彈,它們巨大的藥倉和幾乎與眼睫毛一樣敏捷的機動性讓遊擊隊吃盡了苦頭。
占領軍開始使用“藍雨”、“黑雨”、“灰雨”化學毒氣彈,遊擊區內的人們不斷染上奇形怪狀的疾病,又吐又拉,脫水死去,或者窒息而亡。
最讓遊擊隊心驚膽戰的是“熊蜂”火箭式噴火器和“卡拉季諾”火炮。前者不過十一公斤重,一個步兵輕而易舉就能扛起它,可它的威力極大,射程達到六百米,彈藥威力相當於152mm榴彈炮,一發炮彈就可以摧毀一架飛機;後者則完全是從地獄裏出來的魔鬼,它被裝在T-72坦克上,可以在十五秒鍾內將三十發炮彈傾瀉一空,其精確度和火力密度,世界上沒有同類武器可以與之抗衡。
烏力天赫進入阿富汗督導“反壓製行動”。他在西部的赫拉特為遊擊隊表演了一場好戲,給那些惶恐不安的反擊者們吃了第一粒定心丸。
烏力天赫從白沙瓦帶去了幾個“毒刺”肩射式導彈發射器。那是美國人提供的,它們和其他一些武器一起,源源不斷地運往巴基斯坦,再從那裏轉運到阿富汗遊擊區。
烏力天赫躲在赫拉特郊外山上的一個岩洞裏,整整兩天,吃喝排泄都沒有離開過岩洞。第三天上午,當趾高氣揚的“鞭擊者”在轟炸過赫拉特後飛臨頭頂時,烏力天赫拖著“毒刺”發射器貓腰鑽出岩洞。他站在一片灌木叢中,將發射器扛在肩頭,屏住呼吸,瞄準天空。紅外線跟蹤儀和瞄準鏡視場完全重合,音響信號通過識別係統確認那是敵機。他穩穩地扣動扳機。
價值五萬美元的寶貝一仰頭上了天,氣浪掀起烏力天赫的頭發,他丟下發射器,撲向地麵,連滾帶爬鑽回岩洞。他的屁股還露在陽光下,天空中就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一架“鞭擊者”四分五裂,拖著五色火焰向地麵墜落,整座山頭上的氣溫頓時增高了好幾度。
烏力天赫真正要對付的對手比“鞭擊者”強大得多。那是一支軍事恐怖行動部隊,這支部隊隸屬克格勃第八局,被叫做“奧斯納茲”。“奧斯納茲”的士兵配備了最新式的AK-47衝鋒槍,他們經過了特殊的訓練,熟練多種特工技能,任何一支小分隊出動,都有米型武裝直升機掩護,大規模的戰役則首先派出圖型獾式戰略轟炸機做高空飽和式狂轟濫炸。遊擊隊在這樣的對手麵前不過是任意塗炭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