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橋下的明河水波瀲灩,小竹子發現在染著夕陽紅的波光交映下,豆腐那一張平靜的臉有種奇異的扭曲感。……是因為照在她臉上的明河波光太動蕩的原因?
珣柔深吸了三口氣,麵色十分鎮定,但珣斯覺得姐姐捏得自己的手指好疼!珣柔開始拖著兩個家夥往家走,先是很規律正常地走了幾步,接著腳步放急,一步急過一步,在三丈遠時珣柔已經拔足奔跑了起來,一腳踹開了門,院子裏彌漫著一股嗆人的黑煙,咚咚咚幾步朝廚房跑,再一腳踹開門,裏麵霎時撲出滾滾濃煙。珣柔再次深吸三口氣,後麵跟著的兩個家夥瞬間感覺母老虎的咆哮一觸即發。
這時從密布的煙霧裏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地從模糊到清晰,直到和三個人麵麵相覷。那個人發絲淩亂,此刻捂著嘴愣愣對視,臉上也有幾塊黑乎乎的,曾一身飄飄的白衣如今也布了許多炭灰,就像剛從泥地裏打滾出來的野人兒一樣。小竹子和珣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白顏卿顯然沒料到此刻有人會回來,而且一回來全都回來了,她狼狽地咳嗽了幾聲,像是掩飾什麼一樣,眼神有點兒飄忽:“我,我用不來你們的廚房……不小心就把它給……”
到了後麵她都不想再說,有種任人魚肉的凜然,看向了珣柔。不光她看向珣柔,剩下的兩隻也惶恐地看向珣柔。
然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珣柔隻是在之前深呼吸六次後就端的麵色平靜,她平靜地推開了白顏卿,平靜地吩咐珣斯和小竹子去打水來,平靜地鑽進了廚房收拾殘局。
整個過程,小竹子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太詭異了。
小竹子手抖地提著水桶撲滅了最後一簇火焰,然後和珣斯默契地互相攙扶住小手,顫巍巍地站在平靜的珣柔後麵,和她一起看著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草房。
而白顏卿此刻站在三人的不遠處,有點兒懊悔地皺著眉,搭著腦袋垂目看著自己的右手。
珣斯和小竹子雖然在看廚房,但注意力更多地留給了站在後邊的神仙姐姐。特別是眼角餘光看到神仙姐姐有點兒狼狽,有點兒落寞地這樣站著,兩個家夥更是不忍心不放心不安心不寬心,一個勁扭動著身子朝後麵瞟。
“竹子。”
突然被點名,正在偷窺的小竹子身子一繃馬上立正站好,腦門上淌下滴心虛的汗水,卻發現豆腐沒看他,目光盯著那片廢墟,又仿佛根本沒聚焦,口中道,“去醉仙樓買幾個菜,打包回來。”
小竹子揩了汗水,答允了飛快地逃離現場。
珣柔這時呼了口氣,像吐出凡間的一口濁氣一樣,她側頭瞧了瞧旁邊的珣斯,發現弟弟正摳著自己的手指頭,目光膠在一處,珣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太陽穴突突地刺疼。
於是轉過身,直直地朝那處地方走過去,珣斯看姐姐過去了,屁顛顛地跟著。
白顏卿見兩人過來了,頓時把右手放下,不過還是被眼尖的珣柔看出了端倪,珣柔在她麵前停下盯著她的右手看了許久,直把白顏卿看得千萬個不自在,偏偏珣斯還大叫了一聲,“啊!神、神仙姐姐,你、你流血了!”
白顏卿臉上有點燒,想到自己堂堂天下第一的劍客,竟然在切蘿卜的時候劃破手指。
不過珣柔可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想法,自己嘴角挑□□兒滿意的笑,說了句“果然笨手笨腳得厲害”,就錯開她的身子徑直進屋裏去了。白顏卿還沒出現什麼表情,珣斯先愧疚得漲紅了臉,因為他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引得神仙姐姐被姐姐罵了。
珣柔跨過門檻時回頭,見弟弟的腳釘在原處,紅著臉呐呐瞧著那隻白眼狼,珣柔翻個白眼果斷地轉回頭,眼不見為淨。
“那、那個,神仙姐姐,珣斯聽、聽姐姐說你來了,很、很高興!”
白顏卿抬了頭,衝珣斯揚個有氣無力的笑,不過已經讓珣斯很滿足了,他高興地揮了揮手,又馬上道,“你、你等著!”說完一溜煙跑進了屋子,過了一會兒拿了繃帶和藥酒來,又興高采烈地去打了盆水來。
白顏卿從始至終沒說話,途中抬眼瞧了瞧堂屋裏的動靜,珣斯端水過來時正好看到,露出憨憨的笑容,白白的牙齒咧開一條縫,“我、我拿這些東西是經過姐姐同、同意的。其實她、她也很關心你!是、是不是?”
白顏卿動了動有點兒裂疼的手指頭,抿唇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