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
阿林聽見謝春深的聲音,猛地站住了,隻是並不回頭,也不說話。
“你總要給她一個機會。”
阿林的背挺得直直的,這樣過了一會兒,阿林忽然猛地跑下了樓梯,衝進了門外的雨幕之中……
外麵的雨下得這樣大,阿林剛出了門便已經濕透了,他不知曲黎現在在哪裏,隻能在這條街上拚命地跑,拚命地喊曲黎的名字。
他也不知跑了多久,隻覺肺都要炸開,可是卻並不停下,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了,就再也找不到曲黎了。
曲黎,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我隻是怕你……怕你留在酒館不過是為了騙人。
我隻不過是害怕被你騙而已。
雨越下越大,阿林已經冷得發抖才終於在大街盡頭看見了曲黎的身影。她坐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阿林飛快地跑到曲黎身邊,抓住曲黎的肩膀激動道:“曲黎曲黎我終於找到你了!”
然而曲黎卻使勁兒推開了阿林,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淚順著下頜流到地上,同雨水混在了一起。
阿林驚慌道:“曲黎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啊!”
曲黎並不理阿林,把頭扭到了一邊,哭得更加厲害了。
“曲黎你倒是說話啊,你別這樣。”阿林又去抓曲黎的肩膀,曲黎卻猛地推開了他。
“你來幹什麼!我就是個騙子,永遠也變不好的騙子!”曲黎的聲音裏都是哭腔,說完雙手便捂住了自己的臉哭得更加厲害。
阿林從未見曲黎這樣傷心過,心中也不好受,哄道:“曲黎,先前是我說得狠了,我隻是……害怕你騙我,害怕你以前現在以後都是在騙人。”
“我就是在騙人,我就是個女騙子,你不要理我,你走!”
“曲黎,我相信你想要當一個好人,我相信你!”
曲黎呆愣地看著阿林,然後卻又捂住臉哭了起來:“可是我以前是騙子……我以前是騙子啊!”
這樣的曲黎讓阿林驀地生出一種異樣的情愫來,他捧起曲黎的臉,用手擦幹了她的眼淚,聲音也有些抖:“以前是什麼沒有關係,我以前還是個偷兒呢。”
曲黎抬眼驚訝地看著阿林,訥訥數不出話來。阿林咧嘴笑了一下,道:“怎麼,現在輪到你瞧不上我了?”
“不……不是,隻是你剛才還那樣凶我,怎麼一眨眼就又換了一個樣子?”
阿林卻並沒有回答曲黎,隻伸手去拉曲黎:“回去吧,他們好著急了。”
可是曲黎卻驚呼一聲,又跌坐在了地上。
“怎麼了!”
曲黎眼淚帶眼圈地捂著腳踝,喊道:“我的腳扭了,你還拉我!”
“我不是不知道麼,嚴重嗎?”
曲黎眼睛一橫:“怎麼就不嚴重,都腫得像饅頭似的!”
阿林又笑了一下,雪白的牙齒把周圍都襯得暗淡了,然後背對著曲黎蹲下身,道:“我背你回去。”
曲黎看著眼前少年的背影,隻覺心中又酸又甜,終是沒說什麼,輕輕趴了上去。
謝家酒館又恢複了平靜,安寧平和。
這日謝春深剛下了樓來,米店劉老板渾厚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謝老板,謝老板,我老劉來給你送米來了!”
話畢,人也進了門。謝春深連忙迎上去,熱絡道:“劉老板怎麼還親自來送,差個夥計來便成了。”
“早就說要來嚐嚐你們酒館的酒,這不是特意來蹭酒喝的麼!”劉老板說完便先笑了起來。
謝春深讓劉老板坐下,回身叫道:“阿林、富貴寶貴,出去幫著卸車!”
阿林應了聲,便領著富貴寶貴出門幫米店的阿福卸車。
卸完車幾人進門時,劉老板已經喝了些許酒,和謝春深聊得正歡暢。
阿福恭敬道:“老板,米都卸完了。”
“嗯,倒是挺麻利的。”
“多虧阿林他們幫忙。”
劉老板拍拍謝春深的肩膀,道:“你店裏的夥計怎麼都這樣的能幹,連那叫暮酒的姑娘家也勤快得很。”
謝春深點點頭,笑得有些得意。
劉老板眼睛又一眯,道:“雖然你的夥計很好,可我的夥計更是不錯。”
“當真?”謝春深眉毛一挑,頗有些不信的意思。
“你還不信!來讓他們幾個掰掰腕子,看看誰的夥計力氣大!”
劉老板說完便把阿福和富貴按到了桌子旁邊,拍著兩人的肩膀道:“你倆比比看誰的力氣大!”
謝春深也附和道:“富貴你可別給咱們酒館丟人,要不你阿林哥可要收拾你。”
富貴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阿林,然後抻著脖子點了點頭。
“開始!”劉老板忽然出口,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然而馬上又都用上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