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崗樓冒起了又猛又大的煙火,伊林這邊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煙火,表明葉紹興部已不存在,憑沒有激烈的槍聲,說明葉部向新四軍作了投降。伊林“八格牙路”罵了好幾聲,知道罵已毫無意義,便閉了嘴,眼下要緊的,是獨立守住據點,新四軍先吃肉後啃骨頭,下麵就要對他來了。

伊林將夥房裏準備燒中飯的炊事兵也調了出來,分派到各個陣地上加強防守,除大院兩個角落留兩挺機槍,其餘機槍全部調到崗樓上,多層次多方向布置了射擊麵。他相信,居高臨下的強大火力,新四軍要進攻,那就拿屍體鋪路,鋪路也鋪不到崗樓腳下。他又命令在院裏支起4門迫擊炮,時不時向外圍可疑隱蔽處轟上幾炮。這“60”迫擊炮雖然短小,但炮彈可以打到中央橋。伊林在崗樓上用望遠鏡認真觀察每一個爆炸點,看有沒有引起別的動靜,以了解攻擊部隊的隱藏處。他這一手既狠毒又奏效,除造成了民房被毀我隱藏處減少外,攻擊部隊也增加了傷亡。

太陽眼看到頭頂了,強烈的陽光讓戰火中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都變得焦灼。連續的炮擊使日軍自己也感到煩躁和疲勞,加上炮彈的減少,對方又無動靜,伊林下達了停止炮擊的命令。在近半個小時的安靜後,日軍沒聽到一聲攻擊的槍聲,卻聽到一個悅耳的女中音從西南方的一個街角處傳來,講的是日文:

“日軍士兵們,你們聽著,下麵是你們的同胞兄弟、你們認識的江北公司的田壩與你們講話,請注意聽!”

喊話重複了一遍。

這是開展政治攻勢,喊話的是任意。任意喊完,將鐵皮喇叭筒交給了一邊的田壩。田壩接過來,倚著牆角喊起來:“士兵弟兄們,我是田壩,我認得你們,你們也認得我。現在,你們已被新四軍包圍封鎖,根本出不去了。葉紹興的警察部隊已全部投降,縣城到這裏的道路也被切斷,新四軍在那裏布了一個大口袋,就等著縣城的大隊過來打他們伏擊,你們想逃生都沒有指望了。你們現在孤立無援,要想活命,想回到我們美麗的家鄉日本國,回到自己的親人身邊,隻有放下武器,向新四軍投降。新四軍優待戰虜,按國際公約對待戰俘,我就是例證……”

伊林在崗樓上聽著,魚泡眼變成石獅眼,看到有個士兵低垂著腦袋,上去抓住就是兩個耳光,然後指示重機槍手,向喊話的位置射擊。又叫擲彈手,發了兩彈。

一陣機槍聲接著兩聲爆炸後,喊話卻在繼續:“同胞們,士兵兄弟們,我是為你們好,是為你們和你們的親人負責。國際局勢你們應該知道,太平洋戰爭日軍節節敗退,你們不要再為不仁義的戰爭付出寶貴的生命。投降吧,家裏的親人在等著你們回去。你們不投降的話,今天就是你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日子。”

一個少尉匆匆爬上崗樓報告伊林,軍需官帶著兩個士兵,聽了喊話跑出去投降了。伊林怒叫著:“八格,誰再往外跑,就地死啦死啦!”接著,命令機槍手和擲彈手,哪裏有喊話聲,就往哪裏打。

又一次喊話又一陣激烈的槍彈聲後,雙方陣地又複歸平靜。

陸文益下令,停止喊話,任意和田壩撤回後方。

崗樓上,所有的機槍口都伸出了槍眼,鬼子神經緊張地等待著新四軍攻打,可是一直等到太陽偏西,就是不見新四軍行動。伊林讓重機槍手對幾個可疑目標挑釁地打了幾束子彈,對手卻一槍不還。伊林想,新四軍是要等到天黑後進攻還是不敢進攻?

攻擊部隊在幹什麼呢?

攻擊部隊一直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清理打掃了警察大院戰場後,對投降的人員分別作了處理,對我方傷亡人員作了救治轉移,對圍攻鬼子的力量作了調整,中午又大魚大肉美美吃了一頓。陳義要求參戰人員不要著急,除警戒者外,好好休息,有命令才準許行動。其實,指揮部進攻鬼子據點的方法,一些腦子聰明的戰士看出來了。在鬼子據點的上風處,堆了許多柴草,上麵潑了水,那是準備點火熏煙用的。主攻位置在據點南圍牆,3個敢死組9個人也在陣地上了,每人一捆炸藥。意圖很明確,進攻前點火熏煙,趁鬼子看不清也呼吸不暢時,在機槍掩護下,敢死組就上去炸,打開缺口後突擊部隊衝進去,不顧任何犧牲,一鼓作氣拿下鬼子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