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下,板凳排排坐,江湖說書人墨色的寶扇略略打開,道:“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我要說的這個故事是關於前朝康樂郡主的故事。這事情,還得從那郡主回府說起,離開了整整十年,人事物都在不停地變化中。她自己也變了,當新舊人事物一一來到她身邊時,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且聽我慢慢道來……”
大秦王朝曆經高祖、高宗,建國已有百餘年,如今已是仁宗二十一年。
仁宗皇帝秦煜華治國有方,大秦上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如今已是太平治世。
這一天,京城睿王府內的人忙忙碌碌,因為在璐州護國公府住了十年的小郡主今天要回王府了!
睿王先祖曾追隨高祖皇帝戎馬一生,打下江山,被高祖皇帝敕封為睿王,並準沈家世襲。如今的睿王沈致遠如同白衣卿相般,甚少參與朝廷事務,隻與嬌妻過著不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沈致遠隻一位嫡王妃,護國公的愛女陸夢縈,膝下有二子一女。長子沈晨光官居驃騎將軍,暫領京城禁衛軍統領一職,是睿王的繼承人。次子沈晨龍深得父親真傳,文采斐然,乃是一翩翩佳公子。幼女沈晨凝最得家人寵愛,卻是自小跟隨外祖父身側,久居璐州,王府中人對她亦是知之甚少。有人說這個小郡主聰慧可人,也有人說郡主知書達禮,還有人說這位郡主刁蠻任性……
時值初春,京城北門外,官道沿河而伸展,河邊綠柳垂下,微風吹拂下飄飄揚揚像是在歡迎往來路人。
一輛馬車遠遠地行過來了,前後同行的還有騎馬的侍衛,看來馬車的主人不簡單哪!仔細一瞧,便會發現車身上有璐州護國公府的標誌。
“郡主,王爺和王妃命奴才前來迎接郡主。”睿王府的總管沈正和看見沈晨凝的馬車過來,連忙上前迎接。
馬車上的車簾被掀開一角,一個小丫鬟把頭探了出來,說道:“沈總管,郡主問你王爺和王妃,還有兩位少爺現在何處?”
“稟郡主,王爺和王妃都在王府等郡主,世子殿下在禁衛軍大營,要晚上也能回府。二少爺外出求學,尚未歸來。”沈正恭敬地敘說著,老總管回鄉之後他才進睿王府上任的,並不甚清楚這位小主子的脾性喜好。再者,即使他之前已至王府,現在已隔十年,女大十八變,小郡主的個性恐怕也變了,所以他需要先摸清她的喜惡性子等。
小丫鬟把頭湊了進去,隔著層紗簾,隻見端坐在車裏的郡主跟侍女耳語了幾句,小丫鬟又把頭探出來說道:“郡主說,先回王府。”
“是。”
睿王府大門外,一幹仆眾都已經在候著了,在焦急等待中終於看見了沈總管帶來的車隊。
馬車車簾被掀開,小丫鬟走了出來,然後一個妙齡女子從車裏麵緩緩走了出來。明目皓齒,麵若桃花,膚若凝脂,氣似幽蘭,顧盼流轉間透著一股鍾靈毓秀的氣質。王府門口初見自家郡主的仆從都不禁驚豔了,小郡主和王妃一樣,也是位絕代佳人。
“恭迎郡主回府!”
“嗯,都免禮吧。”沈晨凝淡淡地開口,聲音之清脆動聽甚比夜鶯。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位淡笑的郡主此刻卻在心中腹誹:真是麻煩啊,感覺比在璐州還要煩人,這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啊?
睿王和王妃在大廳裏焦急地等待著,他們闊別已久的愛女今天終於要回府了。
他們也隻是每年往璐州一趟才能見到她,不在身邊的女兒每一次都能給他們帶來驚喜。她今年已經十七了,從七歲那年就離家前往外祖父家了。八歲學會了射箭,九歲學會了騎馬,十歲已經能夠獨自帶著護國公府的侍衛去騎馬打獵了……讓他們驚喜之餘,也不禁有些憂心,女兒學得跟她外祖父幾乎一模一樣了,不是說不好,隻是這也太不像是個女孩子該有的了,而且他們的女兒還是個郡主啊!
護國公陸錦鵬乃是一代名將,往年馳騁邊疆,聲名遠播,膝下隻有一女陸夢縈。陸錦鵬告老還鄉之後,當今聖上冊封護國公,並在他老家敕造護國公府,以供他養老。沈晨凝甫一出生就和陸錦鵬很親近,兩人一老一少常常在一起有說有笑,睿王和王妃念及老人的孤獨生活,將幼女留在了他身邊,隨他一同回了璐州。
“王爺,王妃,郡主到門口了!”一名家仆快速跑進來稟報,所有人都對他行著注目禮。
“真的?”睿王和王妃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微風輕輕吹拂,新芽吐綠,萬物都洋溢著不盡的生機,如同睿王夫妻臉上的笑容般光彩奪目。
遠遠地看見愛女走進了前院,睿王和王妃已經迫不及待地走出去了。“凝兒!”
“老爹!娘親!”沈晨凝看見父母,不由得向他們跑了過去,撲倒了沈致遠的懷裏。“老爹,我很想你和娘親,還有哥哥。”
一幹仆人不禁傻眼了,剛剛那個如遠山芙蓉般楚楚動人的郡主怎麼一見到王爺和王妃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想必一定是太激動太高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