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黯然銷魂處(2)(1 / 2)

經過多年風塵歲月,她已經學會為別人著想,替別人保守秘密,絕不去刺探別人的隱私,絕不問別人不願回答的問題。

楊錚自己卻說了出來。

“我的父親脾氣偏激,仇家遍布天下,所以我出生之後,他老人家就要我母親帶我躲到大林村。”楊錚淒然道,“我八歲的時候,他老人家自己又受了很重的內傷,也避到這裏來療傷,直到那時候,我才看見他。”

“他老人家的傷有沒有治好?”

楊錚黯然搖頭:“可是他避到這裏來之後,他的仇人們找遍天下也沒有找到他,所以我帶你到這裏來,因為我走了以後,也絕對沒有人能找得到你。”

呂素文的嘴唇忽然變得冰冷而顫抖,但還是勉強壓製著自己。

她是個非常懂事的女人,她知道楊錚這麼說一定有理由的,否則他怎麼會說他要走?

他本來寧死也不願離開她的。

天暗了,燈裏的油已燃盡,呂素文在黑暗中默默地擦拭屋裏的積塵。

楊錚卻翻開地上的一塊木板,從木板下的地洞裏提出個生了鏽的鐵箱子。

鐵箱裏居然有個火折子。

他打亮了火折,呂素文就看見了一件她從未看見過的武器。

一間極寬闊的屋子,四壁雪白無塵,用瓷磚鋪成的地麵,明潔如鏡。

屋子裏什麼都沒有,隻有兩個蒲團。

應無物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膝頭橫擺著那根內藏蛇劍的青竹杖,仿佛已老僧入定,物我兩忘。

狄青麟也盤膝坐在另一個蒲團上,兩人對麵相坐,也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

窗外天色漸暗,狄青麟忽然問應無物:“你是不是見到過楊恨?”

“十八年前見過一次。”應無物說,“那一次我親眼見到他在一招間就把武當七子中的明非子的頭顱鉤下,隻不過他以為我看不見而已,否則 恐怕我也活不到現在了。”

“他的武功真的那麼可怕?”

“他的武功就像他的人一樣,偏激狠辣,專走極端。”應無物說,“他的武器也是種專走偏鋒的兵刃,和江湖中各門各派的路數都不一樣,江湖中也從未有人用過那種武器。”

“他用的是什麼兵刃?”

“是一柄鉤,卻又不是鉤。”應無物道,“因為那本來應該是一柄劍,而且應該是屬於藍一塵的劍。”

“為什麼?”

“藍一塵平生最愛的就是劍,那時候他還沒有得到現在這柄藍山古劍,卻在無意中得到一塊號稱‘東方金鐵之英’的鐵胎。”

那時江湖中能將這塊鐵胎剖開,取鐵煉鋼淬劍的人並不多。

藍一塵找了多年,才找到一位早已退隱多年的劍師,一眼就看出了這塊鐵胎的不凡,而且自稱絕對有把握將它淬煉成一柄吹毛斷發的利器。

他並沒有吹噓,七天之內他就取出了鐵胎中的黑鐵精英。

煉劍卻最少要三個月。

藍一塵不能等,他已約好巴山劍客論劍於滇南蒼山之巔。

這時候他已經對這位劍師絕對信任,所以留下那塊精鐵去赴約了。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位劍師之所以要退隱,隻因為他有癲癇病,時常都會發作,尤其在緊張時更容易發作。

煉劍時爐火純青,寶劍已將成形的那一瞬間,正是最重要最緊張的一刻,一柄劍的成敗利鈍,就決定在那一瞬間。

應無物說到這裏,狄青麟已經知道那位劍師這次可把劍煉壞了。

“這次他竟將那塊精鐵煉成了一把形式怪異的四不像。”應無物道,“既不像刀,也不像劍,前鋒雖然彎曲如鉤,卻又不是鉤。”

“後來呢?”

“藍一塵大怒之下,就逼著那位劍師用他自己煉成的這樣怪東西自盡了!”應無物說,“藍一塵又憤怒又痛心,也含恨而去,這柄怪鉤就落在附近一個常來為劍師烹茶煮酒的貧苦少年手裏,誰也想不到他竟用這柄怪鉤練成了一種空前未有的怪異武功,而且用它殺了幾十位名滿天下的劍 客。”

“這個貧苦少年就是楊恨?”

“是的!”應無物淡淡地說,“如果藍一塵早知道有這種事,恐怕早已把他和那位劍師一起投入煉劍的洪爐裏去了。”

夜色已臨,三十六個白衣童子,手裏捧著七十二架點著蠟燭的青銅燭台,靜悄悄地走進來,將燭台分別擺在四壁,又垂手退了出去。

狄青麟忽然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應無物伏身一拜,恭恭敬敬地說:

“弟子狄青麟第十一次試劍,求師傅賜招。”

火折一打著,鐵箱裏就有件形狀怪異的兵刃,閃起了一道寒光,直逼呂素文的眉睫。

她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噤,忍不住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