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餓虎崗(2)(1 / 3)

他忽然又笑了笑,道:“幸好我不是別人,恰巧是少林門下。”

佛門子弟本應以慈悲為懷,講究普度眾生,救苦救難。

所以少林門下點穴的手法雖不高明,可是對各門各派的解穴手法卻都很熟悉。

少林本就是天下武術之宗。

鄧定侯又笑道:“你們一定不相信我會替你們解開穴道,因為我實在不是你們兩個人的對手,你們的手腳一鬆,很可能我就要遭殃了。”

小馬的確不信,一千一萬個不信。

可是就在他又想咬這烏龜一口時,鄧定侯居然真的把他們穴道解開了。

丁喜還是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小馬也沒有動,別人剛為他解開穴道,他當然總不能立刻就動拳頭。

但他卻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鄧定侯淡淡道:“我也沒幹什麼,隻不過一個人閑著無聊,想找你們聊聊而已。”

小馬瞪著眼道:“你不是想我們把你的骨頭拍散?”

鄧定侯笑道:“你們是這種人?”

小馬說不出話了。

他們的確不是這種人。

鄧定侯道:“你們是強盜,也許會殺人,也許會搶劫,但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做這種食言違信、忘恩負義的事。”

他微笑著,看著丁喜,道:“我也知道,你既然答應過我,要帶我去找那六個死人和六封信,你就一定會帶我找到。”

小馬瞪著他,忽然歎了口氣,喃喃道:“看來這老小子對人的確有兩套。”

丁喜微笑道:“看來好像還不止兩套。”

鄧定侯大笑。

現在他們是在歸東景自備的馬車上。

歸東景吃得不講究,穿得不講究,除了女人外,最講究的就是馬車。

他用的馬車,永遠是最舒服、最豪華、設備最齊全的。

鄧定侯大笑著,打開了車座下的暗門,拿出了一壇酒。

這壇酒當然是好酒。

鄧定侯拍開了封泥,就有一股強烈的酒香撲鼻而來。小馬立刻道:“這是瀘州的大曲。”

他雖然不喜歡用眼睛看,用耳朵聽,鼻子卻很靈,尤其是對於酒。

鄧定侯道:“旅程寂寞,酒可忘憂,我們飲兩杯如何?”

小馬道:“好。”

丁喜道:“不好。”

鄧定侯道:“為什麼?”

丁喜道:“我喝酒不但人要對,酒對,還得要地方對。”

鄧定侯道:“附近有什麼地方對你的口味?”

丁喜道:“杏花村。”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

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首家傳戶誦的詩,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人在曼聲低吟。

所以每個地方也幾乎都有杏花村。

這地方的杏花村是在遠山前的近山腳下,是在還未被秋色染紅的楓林內,是在左近全無人家的小橋流水邊。

沒有杏花,甚至連一朵花都看不見。

可是這酒家的確就叫作杏花村。

杏花村是個小小的酒家,外麵有小小的欄杆,小小的庭院,裏麵是小小的門戶,小小的廳堂。當壚賣酒的,是個眼睛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的女人。

隻可惜這女人年紀並不小,無論誰都看得出,她最少已有六十歲。

六十歲的女人你到處都可以看得見。

可是六十歲的女人身上還穿著紅花裙,臉上還抹著紅胭脂,指甲上還塗著紅紅的鳳仙花汁,你就很少有機會能看得見了。

丁喜剛穿過庭院,她就從裏麵奔出來,像一隻依人“老”小鳥一樣,投入了丁喜的懷抱。

鄧定侯看得呆住了,直到丁喜替他介紹:“這就是這裏的老板娘紅杏花。”

鄧定侯才勉強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他忽然發現這“聰明的丁喜”在選擇女人這方麵,實在一點也不聰明。

丁喜道:“你聽說過紅杏花這名字沒有?”

鄧定侯道:“沒有。”

他不是不會說謊,也不是不會在女人麵前說謊,他不肯說謊,隻不過因為這女人實在太老。

丁喜笑道:“你沒有聽說過這名字,也許隻有兩個原因。”

鄧定侯道:“哦?”

丁喜道:“若不是因為你太老實,就是因為你太年輕。”

鄧定侯道:“我……我並不太老實。”

他又說了實話。

因為在這女人麵前,他忽然覺得自己實在還很年輕。

近二十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丁喜道:“你若早生幾年,你就會知道保定城附近八百裏之內風頭最健的女人是誰了。”

鄧定侯隻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