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拍了拍光滑的槍杆,道:“無論你日子過得多麼舒服,我也不羨慕你。”
他走回來自己替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微笑著道:“你至少沒法子自己站起來為自己倒杯酒喝。”
紅杏花忽又歎了口氣,道:“所以它也不會為了一杯酒,就做出比豬還蠢的事。”
丁喜道:“我做了比豬還蠢的事?”
紅杏花道:“我警告過你,叫你不要進來的。”
丁喜道:“現在我已經進來了,好像也沒有出什麼事。”
紅杏花又歎了口氣,道:“現在雖然還沒有什麼事,可是我保證你以後一定會後悔。”
丁喜道:“為什麼?”
紅杏花也倒了杯酒喝下去,她喝酒的速度居然不比丁喜慢。
一口氣喝了三杯酒之後,她忽然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杆槍的主人是誰?”
丁喜道:“我聽說過。”
紅杏花道:“你說給我聽聽。”
丁喜道:“霸王槍的主人姓王,也就是大王鏢局的主人,‘一槍擎天’
王萬武。據說這個人不但脾氣剛烈,而且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這次聯營鏢局成立,他說不加入,就是不加入,甚至不惜跟他的老朋友百裏長青翻臉。”
鄧定侯忽然也歎了口氣,在旁邊接著道:“他甚至還拍著桌子,叫百裏長青滾出去。”
丁喜笑道:“王老頭子脾氣之壞,早就天下聞名,可是這件事他倒沒做錯。”
紅杏花道:“但你卻錯了。”
丁喜道:“我錯了?什麼地方錯了?”
紅杏花道:“你說錯了。”
丁喜道:“難道這杆槍不是王萬武的?”
紅杏花道:“以前是的。”
丁喜道:“現在呢?”
紅杏花又倒了杯酒,好像想用酒塞住自己的嘴。
難道她心裏還藏著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個人都有權保留自己的秘密,隻要這秘密不危害公益,誰也沒有權逼他說出來。
丁喜還很小的時候,紅杏花就常常告訴他這道理。
現在他當然不敢再問。
鄧定侯卻忍不住問道:“這杆槍怎麼會在這裏的?”
紅杏花朝他翻了個白眼,才冷冷道:“因為它的主人馬上就要來了。”
鄧定侯道:“到這裏來?來幹什麼?”
紅杏花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鄧定侯道:“我是來喝酒的。”
紅杏花冷笑道:“你能到這裏來喝酒,別人為什麼不能來?”
鄧定侯看著她,忽然笑了。
他忽然覺得這老太婆的脾氣,和那王老頭子倒是天生的一對。
他也看得出,這老太婆不願說的話,隻怕天王老子也休想叫她說出來。
所以他隻有坐下來喝酒。
他們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小馬為什麼會一直都沒有說話。
小馬的嘴正忙著在喝酒。
剛開封的一壇酒已經快被他喝光了,他的眼睛已經有點發直。
鄧定侯忍不住悄悄道:“你能不能勸他少喝點,別喝醉了?”
丁喜道:“不能。”
鄧定侯道:“你喜歡讓他喝醉?”
丁喜道:“不喜歡。”
鄧定侯道:“可是你也不勸他?”
丁喜道:“他清醒的時候,我不許他喝酒,他絕不會喝,可是現在……”
他看了看小馬的眼睛,苦笑道:“現在隻怕連天王老子都勸不住他了。”
鄧定侯歎了口氣,也隻有苦笑。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這些人全都是這種連天王老子都無可奈何的脾氣。
現在第一壇酒也快被他們喝光了。
紅杏花一直手叉著腰,在旁邊盯著他們,忽然道:“你們槍也看過了,酒也喝夠了,現在你們總該走了吧?”
丁喜道:“你真要趕我走?”
紅杏花冷冷道:“難道你真想看著小馬在這裏醉得滿地亂爬?”
丁喜還沒有開口,鄧定侯已站起來,笑道:“我們應該走了,再喝下去,很可能連我都會醉得滿地亂爬。”
他剛想去拉小馬,外麵忽然間走入了十七八個人,看他們的裝束打扮,就知道他們不但全是在江湖中混的,而且混得不錯。
這些人一進了門,就搶著問道:“決鬥開始了沒有?”
紅杏花又翻了翻白眼,道:“什麼決鬥?”
一個錦衣佩刀大漢道:“金槍銀梭徐三爺,今天要在這裏決鬥霸王槍,你難道不知道?”
紅杏花狠狠瞪了他一眼,還沒有開口,別的人已搶著。
“這杆槍一定就是霸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