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既然還在這裏,我們就一定沒有來遲。”
“聽說這裏的酒還不錯,我們先喝它幾杯,等著好戲開鑼。”
“不管怎麼樣,這次決鬥我們都絕不能錯過,就算要我等三天三夜,我也一樣會等的。”
鄧定侯看了看丁喜,丁喜看了看鄧定侯,兩個人全都坐了下去。
紅杏花走過來,瞪著他們,忽然歎了口氣,道:“看樣子你們現在是不會走的了。”
丁喜笑道:“現在你就是用掃把來趕我們,也趕不走。”
鄧定侯笑道:“用鞭子抽也抽不走。”
紅杏花看看他,又看看丁喜,忽然又笑了,道:“老實說,我若是你們,用刀砍都砍不走。”
她自己也坐下來,跟他們坐在一起,喃喃道:“但我卻還是不懂,那邊的那些小兔崽子是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剛才進來的那些人,現在已開始在喝酒。
若有十七八個江湖人已開始在一起喝酒,旁邊就算天塌了下來,他們也不會注意。
丁喜看了他們一眼,道:“我看他們一定是金槍徐找來的。”
紅杏花道:“哦?”
丁喜道:“有膽子找霸王槍決鬥,不管勝負,都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金槍徐當然要找些朋友在旁邊看著,日後也好替他在外麵宣揚宣揚。”
鄧定侯道:“所以我正在奇怪。”
丁喜道:“奇怪什麼?”
鄧定侯道:“我想不通金槍徐是怎麼會有膽子找霸王槍決鬥的?”
丁喜道:“也許他膽子本來就很大,也許他這幾年忽然得了本武功秘笈,練成了種獨門槍法。”
鄧定侯笑道:“我看你一定是看傳奇故事看得太多了,這世上哪裏來的那許多武功秘笈?我怎麼從來也沒聽說有人找到過。”
丁喜笑道:“其實我也沒有聽說過。”
兩個人同時大笑,又同時停住,兩個人的眼睛都在瞪著門外,瞪得很大。
門外正有兩頂轎子停下來。
轎子很新,裝飾得很華麗。
可是無論多華麗的轎子,都不會很好看,他們看的是兩個人。
兩個人剛從轎子裏走下來——當然是女人,很好看的女人。
桌上有一壺茶,一壺酒。
轎子裏的女人現在已坐下來,一個在喝茶,一個在喝酒。
喝茶的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子,很美,很害羞,隻要有男人多看她兩眼,她就會臉紅。
有些女人就像是精美的瓷器一樣,隻能遠遠地欣賞,輕輕地捧著,隻要有一點粗心大意,她就會碎了。
這女孩就正是屬於這一類的。
喝酒的女孩子看來也很文靜,也很美,甚至可以說比她的同伴更美。
隻不過她的美是另一種美。
若說她的同伴美如新月,那麼她的美就像是陽光,美得令人全身發熱,美得令人心跳。
她們穿的都是一身雪白的衣服,既沒有打扮,也沒有首飾。
喝酒的女孩子臉色好像有點蒼白,喝茶的女孩子卻一直在紅著臉。
因為屋子裏所有男人的眼睛,都在瞪著她們,丁喜也不例外。
鄧定侯歎了口氣,喃喃道:“難怪有很多女人都認為,天下男人的眼睛都該挖出來。”
丁喜笑道:“其實說這話的女人,心裏一定最喜歡男人看她。”
鄧定侯道:“看來你好像很了解女人?”
丁喜道:“自己覺得自己很了解女人的男人,若不是瘋子,就一定是笨蛋。”
鄧定侯道:“你既不是瘋子,也不是笨蛋。”
丁喜道:“我不是。”
鄧定侯又看了看那兩個女孩子,忽然笑了。
丁喜道:“你笑什麼?”
鄧定侯道:“我在笑她們。”
他微笑著悄悄道:“這兩個女孩子一個喝起茶來像喝酒,一個喝起酒來卻像喝茶。”
丁喜大笑。
他們說話的聲音本來很低,笑的聲音卻很大。
喝茶的女孩子頭垂得更低,喝酒的女孩子卻抬起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沒有人能形容她的眼睛。
丁喜被這雙眼睛瞪著的時候,竟也忽然覺得全身發熱,心跳加快。
他今年已二十二,見過的女人已不少,可是他從來也未曾有過這種感覺。
他趕快喝酒。
小馬卻反而不喝酒了。
別人看的是兩個女孩子,他的眼睛卻始終盯在其中一個人臉上。
喝茶的女孩子臉紅的原因,很可能也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他。
男人都喜歡看女人,卻很少有人會像他這樣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