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拳小諸葛”的名頭,他們當然也不會不知道。
近年來正是“開花五犬旗”鋒頭最勁,勢力最大的時候,若有人去惹了他們,簡直就像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些剛才還威風十足的江湖人,忽然間就已變得像泄了氣的皮囊。
金槍徐連看也不再看他們一眼,走過去向鄧定侯抱了拳。
鄧定侯也站起來抱拳還禮,他一向是個很隨和的人,一點架子也沒有。
金槍徐道:“多年不見,鄧兄風采依舊,可賀可喜。”
鄧定侯道:“一別經年,想不到徐兄居然還記得我,隻不過以後若有人想找死,徐兄最好莫要勸他們來找我。”
他微笑著,又道:“因為我可以保證,一個人若想死得快些,找我絕不如找我這兩位朋友。”
金槍徐道:“這兩位朋友是……”
丁喜道:“我姓丁,丁喜。”
金槍徐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道:“討人喜歡的丁喜。”
丁喜笑道:“有時也叫作倒黴的丁喜。”
金槍徐道:“閣下既然是丁喜,這位想必就是憤怒的小馬了?”
他轉頭看著小馬,小馬卻沒有看他。
除了那個喝茶的女孩子外,他根本就沒有把別的人看在眼裏。
金槍徐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鄧定侯立刻搶著道:“聽說徐兄今日要在這裏約戰霸王槍。”
金槍徐道:“不是我約他,是他來找我的。”
鄧定侯皺眉道:“他會來找你?”
金槍徐冷笑道:“鄧兄也許會認為我根本不值得他出手,我自己也自知不敵,可是他既然已找上了我,我就萬無退縮之理。”
他臉上露出種奇怪的表情,接著道:“使槍的人,能死在霸王槍下,豈非也是人生一快!”
丁喜立刻挑起拇指,道:“好,好漢子。”
金槍徐看看他,冷酷的眼睛裏已有了溫暖之意,緩緩道:“像我們這種江湖中混的人,豈非本就該死在刀槍之下,以草席裹屍。”
丁喜微笑道:“我死後若能有條草席裹屍,已經很不錯了,要能做幾件大快人心的事,就算把我拋在陰溝裏喂狗,我也毫無怨言。”
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可是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和悲哀,卻是微笑也掩飾不了的。
那喝酒的女孩子居然回過頭來瞟了他一眼,眼波居然也變得很溫柔。
金槍徐也挑起了拇指,大聲道:“好,好漢子。”
丁喜道:“你既然來早了,為何不先坐下來喝兩杯?”
金槍徐道:“我來得並不早,我已遲到了半個時辰,因為……”
他臉上又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慢慢地接著道:“因為我還有些後事要料理清楚,我來得幹淨,去得也要幹淨。”
一個人明知必死,卻還是要來應約,這種勇氣絕不是那些住在高樓上的人們所能了解的。
能活著固然好,死了也隻不過是脖子上多了個碗大的疤口而已。
那又算得了什麼?
丁喜臉上也露出種奇怪的表情,過了很久,才問道:“霸王槍呢?”
金槍徐道:“不知道。”
丁喜道:“你跟他有仇?”
金槍徐道:“沒有。”
丁喜道:“你以前沒有見過他?”
金槍徐道:“素不相識。”
丁喜道:“但他卻找上了你。”
金槍徐淡淡道:“這也許隻不過因為我用的也是槍。”
丁喜冷笑道:“除了他之外,難道別人都用不得槍?”
金槍徐淡淡道:“就算要用槍,也不該太出名。”
丁喜眼睛裏似已有了怒意,對人世間所有不平的事,他都覺得很憤怒。
金槍徐又道:“我隻不過在奇怪,既然是他約我的,但自己為什麼還不來?”
這句話剛說完,他身後就有個人冷冷道:“我早已來了。”
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冷,卻又很嬌脆、很好聽。
說話的竟是個女人。
金槍徐霍然轉身,就看見一雙可以令人心跳加快的眼睛,正在盯著他。
她手裏還拿著杯酒,一雙手柔若無骨。
就憑這麼樣一雙手,也能舉得起七十三斤七兩三錢的霸王槍?
金槍徐皺了皺眉,道:“這位姑娘莫非是在開玩笑?”
喝酒的女孩子板著臉,臉如秋霜。
她不是在開玩笑。
金槍徐看了看擺在桌上的大鐵槍,道:“難道你就是……”
喝酒的女孩子打斷了他的話,一字字道:“我就是霸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