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情本就是任何人都無法了解的,有時甚至連自己都不能。
“小琳……小琳……小琳……”
小馬輕輕地呼喚著,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纖弱的指尖在他強壯的手掌裏輕輕顫抖,可是她並沒有抽回她的手。
小馬的人就像是在夢中,聲音也像是從夢中傳來的。
“我一直是個很孤獨的人,沒有認得你的時候,我隻有一個朋友。”
“我本來也隻有一個朋友。”
“哦!”
“誰?”
“王盛蘭。”小琳道,“她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有時我甚至會把她當作我的母親。這些年來,若不是她照顧我,也許我已經……”
小馬沒有讓她說下去,輕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確明白,沒有人能比他明白。因為他和丁喜的感情,也正如她們一樣,幾乎完全一樣。
小琳道:“所以我想求你替我做一件事。”
小馬道:“你說。”
小琳道:“我要你替我去救她。”
小馬道:“救你的朋友?”
小琳點點頭,道:“別人都說她絕不是金槍徐的對手,可是她絕不能敗。”
小馬道:“你要我幫她擊敗金槍徐。”
小琳道:“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隻希望你能為我做到這件事。”
她已握緊了小馬的手。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現在他們也已走出去。
這裏本是個充滿了歡樂的地方,現在卻忽然變得說不出的空洞寂寞。
人世間本就沒有永恒不變的事,更沒有永恒的歡樂。
紅杏花慢慢地從後麵出來,用一雙洞悉人生的眼睛目送著他們走出去,喃喃自語歎息:“我就知道你們隻要一見麵,就會互相糾纏,自尋煩惱的,我早就知道……”
有些人就像是釘子和磁鐵,隻要一遇見,就會粘在一起。
小馬和小琳是這樣子。
丁喜和王大小姐呢?
紅杏花歎息著又道:“小馬這樣子已經夠糟的了,可是丁喜以後隻怕還要更糟,我實在不應該讓他們見麵的,我早就知道……”
陽光燦爛。
發亮的長槍,在陽光下更亮得耀眼。
藍天白雲,遠山青翠,竹籬下開滿了鮮花,蜜蜂和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甚至連風都在傳播著生命的種子。
這本是個生命孕育成長的季節,在這種季節裏,沒有人會想到死。
隻可惜死亡還是無法避免的。
金槍徐慢慢地解開了套在他金槍上的布袋,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的對手。
他心裏還在想著“死”。
很少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死”的意義,因為他已有無數次接近過死亡。
——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這就是他對於“死”的原則。
這原則簡單而殘酷,其間絕沒有容人選擇的餘地。
在江湖中混了二十年之後,無論誰都會被訓練成一個殘酷而自私的人。
金槍徐也不例外,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可是現在他麵對著的這個對手,實在太年輕,年輕得連他都不忍看著她死。
——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她不能敗,我又何嚐能敗?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從布袋裏抽出了他的槍。
金槍!
金光燦爛,亮得耀眼,二十年來,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耀眼的金光下。
槍的型式削銳,槍尖鋒利,槍杆修長,就算拿在手裏不動,也同樣能給人一種毒蛇般靈活凶狠的感覺。
丁喜遠遠地看著,脫口而讚:“好槍。”
鄧定侯同意:“的確是好槍。”
丁喜道:“霸王槍若是槍中的獅虎,這杆槍就可以算是槍中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