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1 / 2)

眾人一路都是沉默,到了合江縣,孟流年先是去了趟縣城裏的糧米鋪子,把能用的現銀都取了過來。

一行人的馬車停到一處宅院前,這處宅院也許曾經很大氣,但現在看來卻是…………

聶絲嵐捕捉到了孟流年眼裏劃過的一絲心灰,走到眾人前頭輕飄飄地說道:“孟流年,這地方我怎麼看著像是丐幫分舵啊!你剛才去縣城裏開的店也是隻見開著的門兒,不見進來的人兒,敢情你們孟家就剩一空架子了呀。”聶絲嵐嘴裏帶著驚呼,尚自打望著眼前破敗的門庭完全沒留意孟流年那抽搐的嘴角。

秧子見孟流年臉色難看趕忙上前拽了聶絲嵐的衣袖,低聲喊道:“小姐,快別說了。”

“富貴本就是驟聚易,長持難,孟家現今根基搖擺,你若是要走此刻也是不遲。”夕陽下,殘破的宅院門前,孟流年的目光深沉又寂寞,站在那裏便如那荒雪中的枯木。

孟流年臉上的憔悴、滄桑讓聶絲嵐都不免覺得悲哀。她陡然便聽到了自己心軟的聲音,暗暗恨了自己嘴毒,但嘴上仍是撿了最刺激人的話說道:“切!孟流年你不用跟我說的這麼慘,也別在我麵前哭窮叫苦,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跟著你來可是為了過好日子的。”

迎上聶絲嵐的目光,孟流年在裏麵看到了滿滿的信賴與支持,心頭豁然一亮,嘴角一彎與聶絲嵐相視一笑,剛才的落寞之色頓時一掃而空。

孟家老宅,人不多,就五個婆子,兩個管事,一個帳房。婆子隻管照看宅子,兩個管事則是替孟家打理著千畝良田。兩個管事各自都是在合江安了家,知道孟流年過來急急的趕來相見。孟流年又特意將兩人引見與聶絲嵐。

“絲嵐,這是曹管事,劉管事。”孟流年指了手邊兩個漢子衝聶絲嵐說道。聶絲嵐順著孟流年的手衝兩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孟流年左手邊那人便是曹寅曹管事,約莫四十出頭,國字臉,麵貌質樸,身形魁梧,大手大腳,一看便是地裏呆的人,但眼神卻是滑溜老練沒有絲毫質樸之感。右手邊是劉長,比曹寅更要年長些,五十多歲,小肚子已經微微有些凸起了,花白的頭發,紅撲撲的圓臉,笑眯眯的眼睛,蒜頭鼻,額頭有深深的皺紋,看樣子倒似是個好說話的人。

孟流年當著聶絲嵐的麵向兩人做了些交代,對瀘州發生的事也是沒有絲毫隱瞞。孟流年的打算是明日便啟程往杭州找孟繼業,因著聶絲嵐身份不比從前這才特意找了兩個管事來吩咐兩句,說是在自己不在這段日子,莊上若是有什麼事都多於聶絲嵐商量。孟流年這樣做也算是給了聶絲嵐一個落腳的身份,讓她即便是自己沒在呆在此處也不會落了尷尬。

孟流年說走那便是片刻不留,當晚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便帶著孟青奔了杭州。

孟流年一走十天,聶絲嵐也是在合江平靜渡日,孟家的田都是分給各家佃戶,每年收租,平時也是沒有什麼事。

秧子從門外進來笑嗬嗬的道:“小姐,兩個管事來了,說是要找你。”

聶絲嵐看了秧子一眼,這丫頭自離了江安縣臉上的笑容便多了起來,看來之前過的是相當的不如意啊。

“好,就來。”

“曹管事,劉管事,今天來有什麼事嗎?”聶絲嵐對二人很客氣,兩個管事對聶絲嵐也是很客氣,一直就很客氣,一種沒放在心上的客氣。

曹、劉二人不比其他莊上下人,頭前兩年去瀘州時曾在大宅裏見過聶絲嵐,不過那時的聶絲嵐還是少夫人而不是聶姑娘。

劉長望著聶絲嵐笑眯眯的說道:“聶姑娘,是這樣,明兒就是放種的日子了,我們倆特來跟姑娘知會一聲,看姑娘這兒可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我倒是沒有什麼吩咐,你們往常是如何辦便還是如何就是,兩位管事多費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兩人都是異口同聲,又是閑話了一陣便準備告辭,臨走前聶絲嵐問了句:“明天是在那個地方放種?”

劉長與曹寅短短一個對視,便聽曹寅回到:“種子都在庫裏存著,到時也就是在老槐樹下的壩子。”

“好,得空我也過去看看。”聶絲嵐親自送來二人出門,回來卻是聽秧子叨叨著說道:“小姐,我以前在宅子裏可是聽說每年這放種都要鬧出些事兒才收得了場。”

“能出什麼事兒?”剛才與曹、劉兩人聊了一陣聶絲嵐已經知道所謂的放種,便是孟家把自家頭年裏留下的糧種賣給佃戶,都是平價,佃戶也是自願選擇買哪家糧種。但孟家的糧種曆來都是搶手貨,因為孟家種糧起家,從種子的選擇到儲存都是自有一套法子,佃戶買回孟家的糧種一般都要比其他人家的糧種多收一成至兩成。所以,每年這個時候不僅是孟家的佃戶還有其他家的佃戶都是擠破了頭想買到孟家的糧種。

秧子見聶絲嵐一臉的不放在心上,又補了話道:“小姐你別不信,我可聽以前宅子裏的老人兒說了,這放糧種裏麵的貓膩可多了。”

“管事、帳房、立工,過一道手便得剝下一層,留作自家私用。每年都有佃戶不服鬧事,但最後都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