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瑤不知何時,已昏睡了過去。
她的腦海之中,關於那綠發紅瞳之人的記憶,已逐漸模糊。
那模糊的身影散作一段段金光文字,印入她記憶之中。
說來也頗為奇怪,她學習《歸故裏》所觀畫麵的記憶,卻是盡數保留。
致使她依然可以彈出一分,那《歸故裏》的韻味。
在她的身旁,有一片血液所凝的如幕布之物。
其中,有一座血色的峰。
那峰上,一個綠發紅瞳之人,拔弄著身前一血琴的琴弦。
發出清脆之音。
…………
冰洞之內。
七星毒靈張開大口,朝雲瀟俯衝而去,帶起了不止的寒風,吹動了雲瀟的黑發。
雲瀟此時頗為狼狽,身上白衣已多破碎之處,連平時梳理整齊的黑發,也有了混亂之意。
不過,那眼中的淡然和感傷,卻讓他多了一種不同的氣息韻味。
雲瀟微微閉目,狀若傾聽。
聽的,卻不是那臨近的風聲,而是不住傳來的琴音。
琴音不停變化著,裏第二句琴曲之句奏起,已然不遠。
雲瀟看著麵前愈近的寒冰巨口,手中的冰劍,漸漸提起。
而後,平淡無奇地刺出,如刺破那虛幻山河一般。
劍尖,抵住了巨龍下顎,發出如水滴滴入水中一般的聲響。
但,七星毒靈的身軀,卻忽地一滯。
那抵住它下顎的地方,有一股無形的可怖力量爆發。
這股力量,叫感傷。
那是千年萬年,不得回故裏的悲;那是窮碧落下黃泉,尋不到家人的殤;那是血染天下,唯一人獨行的孤!
這一劍,很涼……
在劍與那巨口相觸的一刹,一股可怕之力,更是在碰撞後形成,將一人一龍各震得倒飛而出。
就在此時,仿若算好一般,下一句琴音,奏起!
“何……不當有兮?故裏……無人歸……”
雲瀟突地止住了後退的步伐,卻是雙目空洞,好似全身被放空一般。
那是一種莫名的虛空,好似忘卻了什麼重要之事。
此時的他,仿佛已不是他,變作了另一個人。
他的身形,一點一點消散,仿若化作了一片虛無。
因無此人,故故裏無人歸……
唯有一柄冰劍,自虛空之中劃出,若流光一般,朝七星毒靈飛刺而去。
七星毒靈一聲大吼,一爪抓向冰劍。
冰劍去勢不減,但洞外傳來的琴音,卻是急促起來。
一劍一爪相觸之時,又一聲琴音響起。
“心清有欲兮……盼魂故裏歸……”
琴音傳來,那本應與巨爪相撞的冰劍,卻是在此時,忽地一閃。
七星毒靈身上的一處星點忽地大亮,爆發出更為強烈的光華。
一個恍惚,冰劍,已然消失在遠處。
那爆發亮光的星點所在,卻是忽地多出了一柄冰劍,狠狠紮下。
七星毒靈立即發出了哀鳴,那身軀再一次變小一分,星光漸弱,那星點印記,也逐漸暗淡。
但那冰劍,卻是散發星光,那劍尖之處,更是漲大不少。
雲瀟的身影,忽地出現,抓起了那冰劍。
雲瀟手微顫,差點沒有抓住。
這冰劍,比起初時,已是沉重了數倍,拿起來頗為不易。
雲瀟目光淡然,提起冰劍,向著離他最近的一處七星印記走去。
他雖不知,這琴音從何處而來,更不知為何這琴音會給他帶來如此強大之力。
但,他知,他要明白這一切,便必須先活下去。
要想活下去,最為直接之法,便是斬此毒靈。
雲瀟正向那印記走去,卻是看到那七星毒靈,仰起了腦袋。
一聲淒厲龍吟,忽地自它口中傳出。
離它身軀之上三丈之處,忽地出現了七顆星點,散發著可怕的光芒。
那七顆星點散出的星光,一點點凝聚,化作了一道星芒光束,掃向雲瀟。
雲瀟心神一顫,他從此光束之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是七星毒靈的唯一一式,天賦神通。
洞外,琴音忽地一變。
“汝……思,則天地!念,可陰陽!”
雲瀟的眼,忽地閃亮。
左眼中,多了一個星球,其呈蔚藍之色,卻有一絲灰暗之感。
右眼中,多了一座府宅,其上書了一略帶柔順之感的一字,那字,是雲,其上,有著無盡明亮之意。
那灰暗,是陰。那明亮,是陽……
那星球,是他一魂所帶來的,所以為陰。那雲家,是他這體之故裏,故而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