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瀟自然也未達到如此境界,但現在的他,卻可勉強使山魂消亡。
因為現在的他,進入了一種玄異的狀態。
武者們稱這種狀態為,天人合一!
萬千人可遇不可求的狀態!
天,不是天,是天道!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人與天道的距離,僅餘一線。
時常有運道逆天的武者在退無可退的絕境之下,偶入這天人合一,從絕境之中,找出了生路。
而雲瀟,以他現在的死之感悟,連使生靈魂消都難,可卻在天人合一下,做到了使山魂消亡,這無疑已顯出這天人合一的強大!
山有魂,若魂消,則山如朽木,輕易可崩……
同樣又過三年。
這三年,一股迷蒙白霧籠罩著雲瀟雙眼,終於在這一天,雙目之中,重新出現了兩顆眼瞳。
兩顆比任何時候都明亮的眼瞳。
那白色霧氣,正是生之道力。
我原有瞳,後瞳滅,此為生至死。
瞳滅之後,瞳再現,此為死至生。
生至死的過程,是從有至無。
而死至生的過程,卻是無中生有。
逐漸地,生之道力纏上了死氣彌漫的左手。
一年後,原本左右手盡纏黑色死氣的雲瀟,左手之上已是白色生機彌漫。
攀爬之時,右手抓向山壁便如摧枯拉朽,在山壁之上留下一個個窟窿,而左手則還沒碰上山壁,山壁便會莫名凸出一塊,供左手攀爬。每當這時,被死之道摧殘得半死的山魂更會多出一絲生機,隻不過很快便會被右手的死之道力消去罷了。
雲瀟毫不停留,向山頂爬去。
最後一步,從死,到生!
這一爬,又是九年光陰,算上先前七年,已然過了十六年歲月。
這九年,生之道力一點一點化作了皮肉經脈,附在了雲瀟的骨上,形成了雲瀟原本的模樣。
但是,即使如此,雲瀟依然未記起自己姓名,離此山山頂,依舊遙遠。
此時的雲瀟身上,黑色死氣盡散,僅存白色的生之道力,每向上爬一步都會有一顆凸出的山石出現。
山魂,也早非死氣沉沉,而是生機盎然。
雲瀟,再一次迷茫。
心念一動,無中生有,腳下一塊石壁猛地突出一塊不大不小,正好容人打坐靜思的石板。
雲瀟坐於石板之上,閉下雙目。
為何……為何經曆從死至生,卻依舊想不起我的姓名,這,是為何……
我的道……難道還是不對麼……
爬這山,最好應悟忘憶之道,可我的生死之道分明是從忘憶之道中印證而出,而且,比忘憶更為強大才是……
我,要不要,舍棄生死……
山頂,執傘青年目光凝重。
“心劫竟這麼早便已到來麼?不知此子會如何選擇,是放棄生死之道,重修我的忘憶之道,還是破開心劫,一舉到達這山頂……”
山腰,雲瀟依舊坐於石板之上。
雨城那不化的雨滴落在雲瀟身上。
他在此已一年,若不是那不知停歇的雨,恐怕他身上已積滿灰塵。
這一年中,雲瀟頻頻睜眼,但每次都是眼露迷茫而閉上,而從最初到現在,睜眼的頻率也愈來愈低,從一日一次到七日一次再到一月一次最後到現在一直未睜開。
唯一可以看出的,是他眉宇間的迷茫正逐漸地減少。
又過去了一年,雲瀟終於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這時的他,左目全白,右目全黒,雙手也再次變作了左白右黑的狀態,仿佛現在的他已經被分為了兩半,左為生,右為死。
一直為生或一直為死都不可為道,故而所有道則中方不會有單獨的生之道和死之道,隻有一個生死之道。
一個道,要有始有終。
如同忘憶,忘了之後憶起,然後再忘。這便是始終。
生死,便是人的一生,出生那時,便是生,消亡那時,便是死。
如此始終,方為生死大道!
我接下來所需要做的,便是融合生死……
閉目。
雲瀟身上的生死之氣逐漸融合,再看不見。
這一過程的完成,便再一次用去了一年時光。
“生死大道,始為生,終為死,我,終於完成了!”
雲瀟睜開雙眼,不再呈左白右黑,而是每隻眼睛都黑白分明,深邃得令人失魂。
眼前,不再是山壁,而是雨霧籠罩的山頂。
此時的山頂,仿佛僅有他一人。
在雲瀟睜開眼的一刹那,流水一般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中,使他不得不再次閉目,整理這些他失而複得的記憶。
許久,他再次睜眼,露出了一抹笑容。
“原來,我叫雲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