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纖是許氏最寶貝的女兒,她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教導這個女兒的身上,正期望著日後她能飛黃騰達,連帶著她這個當姨娘的也跟著沾光,而寧玉纖的容貌,是許氏最為得意的地方,她相信以寧玉纖的姿色,將來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而今寧家正值風光之時,日後寧玉纖就是嫁給公侯世家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是一場大火,燒毀了許氏所有的期望,寧玉纖的臉會留下醜陋的疤痕,沒有了傲人的容貌,她拿什麼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以當許氏一聽到北院的草地上發現了寧子姍的耳環,而趙氏很有可能是這幕後出主意之人,許氏如何還能忍受得了那滔天的恨意跟怒火,當下不顧三七二十一拿了水果刀就往正廳衝了過來,一心一意是想要了趙氏的命。
寧瑞遠也有些後怕的看著許氏,他也想不到向來溫柔似水的許氏也有如此瘋狂的一麵,但一想到此刻躺在床上的寧玉纖先是麵臨生死攸關,接著又要麵臨毀容的處境,心裏也稍稍有些能理解她的行為。
“佩芝,你冷靜點,事情的真相還有待察明,你千萬別輕舉妄動。”
他向許氏走了幾步,不過當寧瑞遠接觸到許氏那雙幾近瘋狂的瞳眸時,腳步又頓住了,他真怕這個時候沒有理智的許氏會撲向他然後做出什麼難以想象的行為,隻是遠遠的站著,柔聲安撫著她。
許氏咬了咬牙,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良久,她突的暴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哭聲,充滿了悲慟跟哀傷。
“哇嗚嗚……老爺,玉纖的臉給毀了,毀了呀,這讓她下半輩子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啊。”
“沒事沒事,這個大夫看不好,咱們可以給她請更好的大夫,說不定能治好玉纖呢,何況玉纖如今還小,就算治不好,時間長了,那疤痕會淡下去的,不會有影響的,隻要有我在,就不會叫玉纖受委屈的。”
許氏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哭的好不悲傷。
寧瑞遠猶豫了片刻,最終向許氏走去,蹲下身子將她抱在環裏,安慰道。
這個時候,寧瑞遠哪裏還有因寧玉纖失去清譽而令他蒙羞,令寧府難堪的憤怒,隻有一片無耐跟揪心。
一隻耳環掉在北院,雖然惹人嫌疑,但趙氏跟寧子姍最終沒有被怎麼樣,一個是寧瑞遠的妾室,一個是寧瑞遠的庶女,在沒有更多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是趙氏與寧子姍所做,寧瑞遠跟老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將此事給帶過了。
趙氏跟寧子姍暗暗慶幸之餘,也不免對真正的縱火元凶恨的咬牙切齒。
然,趙氏跟寧子姍無事,許氏的心裏就像是烈火燃燒般灼燙。
雲軒。
寧玉纖昏睡了一夜,到了早上才醒過來。
“大小姐,您醒了,奴婢就這去告訴許姨娘。”二等丫環小玉一見寧玉纖醒來,麵上露出喜色,說完人就像一根箭似的往外奔去。
那背影,怎麼看都有種落慌而逃的錯覺。
寧玉纖的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哪裏還見小玉的身影。
雙手吃力的撐起身子,渾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酸軟無力,臉上更是傳來火辣辣的疼。
記憶的潮水湧來,寧玉纖想起來昨晚的那一場大火,心裏驀地浮上後怕跟恐慌,活著,她還活著——
小玉匆匆跑出雲軒,途中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院子,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絲慌張,若她留下來,大小姐知道了自己臉上被燒傷並可能留下疤痕之後,怕是她就要遭殃了。
這個時候,還是把許姨娘叫來,或許能讓大小姐平靜下來。
許氏一夜未睡,又加上被氣的半死,此時正頭痛欲裂,巧碧正替她揉著額頭,忽然聽到小玉來報說寧玉纖醒了,忙去了雲軒。
“玉纖,玉纖……”
許氏匆匆跑進內室,下一刻腳步卻驀然一頓,怔怔的站在原地。
屋裏,一片狼藉,就像是剛剛被人掃劫過的一番,除了大件的家具還完好無缺之外,能摔的幾乎都被寧玉纖摔了個遍。
而那片狼藉之中,寧玉纖雙目充血,怒容滿麵的站著,而她的右手,殷紅的正嘀嗒嘀嗒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