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湘屏話裏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大夫給小姐們看病,自然談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一說,更何況還是個年近六十的老大夫,更不會叫人覺得不妥。
“武大夫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這用線將傷口縫合真是聞所未聞,怕是不妥吧。”
陸湘屏秀眉微蹙,明顯的透著一絲不悅,直覺得武大夫醫術高明實在有些誆人。
武大夫向來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如今有人質疑他的醫術,當下氣得將銀針甩在桌子上在:“夫人愛信不信,若是信不過老夫,那就請你們另請高明吧,告辭。”
說罷,便要背起藥箱憤然離去。
陸湘屏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下去,一個小小的大夫,居然敢這麼無禮的跟自己說話。
雲城說是繁華之地,到底是不及鄴城有規有矩,瞧瞧這大夫都敢目無尊卑,簡直是找死。
寧子衿一見兩人爭鋒相對,而武大夫更是氣得走人,忙將他拉住:“武大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行醫一輩子,救死扶傷叫人敬佩,總不想在年邁之時傳出見死不救的惡名聲吧。”
她半求半激,讓武大夫說不出話,隻能睜著眼睛瞪著寧子衿。
自己現在一走了之,不管病人,可不就是見死不救嗎?
“母親,武大夫行醫一數十年,在雲城一口頗有口卑,深受大家的信任與愛戴,而他的醫術亦是雲城第一人,我相信她不會拿三妹的性命開玩笑,而且三妹深受重傷,耽擱不得。”寧子衿拉住了武大夫,然後又目光沉靜的看著陸湘屏,道。
她的眼裏噙著一抹急切跟擔憂,隱隱透著一股強勢。
陸湘屏是主母,如果她要趕武大夫離開,誰也不敢說個半字。
可寧子衿的話卻讓陸湘屏瞬間醒悟過來,寧子嫣受了重傷,誰也保不準下一刻是不是性命垂憂,如果她趕了人,那麼寧子嫣的死可就有她推卸不掉的責任,誰叫她把大夫趕走了呢,知道的人會說她是因為擔心武大夫這駭人聽聞的縫治傷口會引起寧子嫣的不適,不知道的可就會說她心思惡毒,不願意救受傷的庶女。
“算了算了,這裏你看著辦吧。”陸湘屏咬了咬牙,然後甩袖離開。
雖然她對寧子衿眼中那股強勢的目光很是不滿,但是又不能開口將武大夫趕出府去,最後隻能憋著一肚子氣離開雨軒。
“武大夫,開始吧。”
陸湘屏走後,寧子衿目光幽沉的對武大夫說道。
武大夫錯愕的看著寧子衿,少女有著一雙如泉水般清澈的黑眸,眸中螢光流轉,美不勝收。
叫武大夫怔愣的不是寧子衿絕美的容顏,而是寧子衿處之泰然的神情,正常人聽到縫合傷口都會是寧夫人那種驚訝而又不可置信的神情,偏她不僅沒有,還無條件的信任,更沒有一絲的害怕,有的隻是濃濃的擔憂。
武大夫在心裏對寧子衿瞬間升出一絲好感,這樣堅韌而又冷靜的少女,他活了這麼久以來,也還是頭一回碰到。
最最叫武大夫有好感的,還是寧子衿對他的信任,這讓他找到一種知已的感覺。
雖然他不是第一回替人縫傷口,但就是那些病人聽到這這話,都免不了膽顫心驚,死活不肯相信他,更有人是直接逃了出去,少數人也是猶豫了許才肯讓他上針。
武大夫先拿烈酒在傷口四周擦洗幹淨,然後開始縫合。
寧子衿雖然在書上看過,但是見真人表演還是頭一回,看著銀針刺入皮膚,然後將傷口縫起來時喟裏不由得一陣翻江倒海,臉色白的嚇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武大夫拿起剪刀將多餘的線頭剪掉。
“好了。”
武大夫站起身,說道。
寧子衿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緊張,背上已有些濕透。
“這是內服的藥,今天想辦法給她灌進去,哪怕一小半也好,明天早上估計就能醒來,如果不行,那我也沒辦法了,若是她醒了,十天後我來拆線,受傷的手臂不能亂動,藥粉記得每天都換。”
大夫一邊交待著,一邊叮囑寧子衿。
寧子衿頻頻點頭,見大夫要走,忙吩咐柳荷道:“柳荷,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