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默然地閉上眼去,由著他的手開始撫上自己的身軀,一點點地輕輕解開了她的衣帶。
祁寧的動作很輕,唯有呼吸愈漸沉重。
眼前這個男人在此時,仿佛格外脆弱。
“或許我終究無法擁有你……”仿佛囈語呢喃,輕輕地擦過耳邊,愈是這樣平淡的語調,愈是聽在耳裏有種格外難過的感覺。
是的,他會叫她感到難過。
他永遠都可以讓她感到難過。
即使有了那麼多的國仇家恨,這個男人依舊可以這樣輕易地就牽動著她的心。
不由沉沉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最後,仿佛脫力般地,徹底鬆開了。
默然垂眸,仿佛最終的一個決定。
其實她與他的一生,又何嚐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夢境呢。
祁寧的吐息很沉,很重,擦在她的肌膚上,一點一點剝離著她的神智。
再次閉上眼去,秦淮已經什麼都不願意想了。
既然已經注定是最後離別的時候,她又何不最後放縱一次呢?
就當為了滿足,她最後的貪戀……
情到濃時情轉薄。一晌貪歡,一夜風流,不過都如古書中的一頁記載。
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會是自己此生的良人,結果卻已不是。然當她與他注定無緣的時候,他卻又開始執著相守。
這樣的一生愛,一世情,分分合合,反而有種叫人想要啼笑皆非的感覺。
在此之前,秦淮從未想過,自己會真的成為祁寧的女人。
祁寧從來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然而就在這樣的一晚,狂風呼嘯,仿佛隱抑著的情感一夜間悉數爆發,淋漓盡致。
她從沒想過,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欲望,竟是這樣固執和執著。
隻可惜,此世,已注定是這樣的一番情形。
後頭的她需要走的路早已經搭好,她隻需要沿著原先計劃著的方向,前進就好。
秦淮蘇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次日中午。全身的酸楚讓她感到全身似乎就要裂開一般,直到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營帳之中。
帳中空空落落的,並沒有祁寧的身影。
下床走了幾步,秦淮才發現桌上隔著一封信件,旁邊則是一塊令牌。
這令牌她見過,隻要擁有,就足以讓人在大魏國境內暢通無阻。
當看到書信上麵的字時,秦淮的心微微一淩。
是祁寧的字跡,四個字——秦淮親啟。
遲疑了一下,將信展開,上麵雋秀的行文中,叫人讀不出這人留書時候的心情——
秦淮,當你見到此信時,我應該早已離去。今早我已讓人好好安葬尚淵,你無需擔心。桌上的令牌你且收好,我知你去意已決,並不想多做強留。我說過,如果留在我的身邊真的隻能讓你這麼痛苦,那麼我會,放你離開。但希望你要記住,你始終是我的女人,如若日後有什麼事,隨時可以帶著這塊令牌來找我。最後,道句珍重。以及,我愛你,柔兒。
……
不似平日裏的連貫流暢,依稀可以借著略有僵硬的字跡中,想象出祁寧落筆時候的模樣。
最後的時候,他叫她,柔兒。
秦淮隻覺有一股冰冷的感覺自體內用處,猛然間跑出營帳,唯一看到的隻有三三兩兩遊走在周圍的士兵,沒有太多精銳的身影。
她隨手攔住了一個路過的人,問:“丞相大人呢?”
士兵忙不迭恭敬地答道:“祁相一大早就帶兵出去了,應該是去襲擊北奴。”
秦淮的手一鬆,半晌默然。
士兵轉身繼續忙碌自己的事,唯獨她呆呆站在那裏半晌,眺目處,盡是在風中飄渺彌漫的胡塵。
嘴角的笑意終於苦得有些發澀。
原來,那個男人早就已經知道,她已經,恢複了記憶……
在苦苦執著了那麼久的如今,他卻又忽然告訴她,他放她走。
這並不該是她原本劇本中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