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一頓午膳用完,因著晚上要在頤心園裏擺宴,皇上也將來陪太後,大家都興奮莫名,見太後麵露了乏意,全都借機告了退,忙不迭趕回去裝扮準備,好等著晚宴時在皇上麵前展現,那些平日無寵的宮妃,此時無不喜笑吟吟。
我扶了小青的手慢慢的出了榮壽宮,太後今日說的話猶在耳邊回繞,不時有人跟我招呼,我也隻點頭而笑,卻無心情多說幾句的。
“姐姐。”紫芫站在榮壽宮前的木槿樹下等著我,淺紫色的木槿花映著她精致卻冷冽的臉,愈發的有一種妖嬈的美。
我不禁細眯了眼,盯著此時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幽怨冷冽的女子,刹那間,有了點點失神,這是紫芫嗎?
她曾經是那麼的活潑爛漫,可進宮來隻短短半年,她就……
心裏軟軟的漫起滿心的不舍,過去拉了她的手佯嗔道,“還是大中午呢,怎麼就站在這大太陽底下?”
她咬緊了唇不說話,手裏拿著的紗絹早揉得皺了,猶狠命的攥在手心裏,濕膩膩的全是汗,我心內一緊,她到底還是放不下的。
不時有奴才們經過這裏,都似被紫芫的表情嚇著了,慌忙忙的給我們行個禮就走,頭也不敢回的。
我知道太過惹眼,忙命小青和蟬兒將紫芫扶上她的涼轎,看著她坐穩了,這才上了自己的轎,徑自往清音軒去了。
剛剛到清音軒,瑛答應卻正笑吟吟的站在門口等著,一見我們到了,忙迎上來,待看到紫芫的表情,不由唬了一跳。
“趙姐姐怎麼了。”她滿臉擔憂的問著,我隻搖搖頭,在邊上扶著紫芫,進了屋子。
卻是直接進了內殿的,蟬兒方端上茶來,就被紫芫揮退了下去,紫芫親自去關了內殿的門,又放下了簾子。
我和瑛答應麵麵相覷,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紫芫做完這一切,回到座位上,將茶杯捧在手裏卻不說話,默默的垂著頭,半晌,她忽的將杯子死命的往地上一擲,畫著纏枝梅的官窯白玉瓷杯咣啷一聲摔成碎片飛濺,茶水濺到我繡著細碎花邊的裙擺上,洇得一片透濕。
瑛答應唬的猛站起身,仔細看我們並沒有傷著,這才鬆了口氣,看了看紫芫,卻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門外的人聽得動機,忙推門要進來察看,卻被紫芫冷喝一聲,“滾。”門外的人隻嚇得一縮脖子,慌忙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我不慌不忙的拿絹子擦了擦裙擺上的水漬,淡淡道,“妹妹可是為今天太後說的話不忿。”
紫芫的眼裏滴下淚來,恨聲道,“她明白知道,並不是沒有人能孕育龍嗣,而是那龍嗣肯定就……”
看著她難過憤怒到極點的樣子,我心裏也黯然哀傷,“太後是知道的,今天說這些話,想來是明裏暗裏的在告誡著什麼了。”
“哼,告誡?她也是從那些爾虞我詐裏活過來的,這宮裏發生的事兒,有哪一件不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的,還用得著告誡嗎?”紫芫的聲音裏透著深切的怨憤,她哀哀的看向我們,“我早想過了,麗才人臨死前的那些話是對的,她也不過隻是給某人做了替最羔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