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湊過來瞧了,也跺腳擔憂道,“這樣大的雪天,她一個才十幾歲的女子,能去哪裏?”
蔣秀凝神歎道,“是嗬,她的父親是江蘇鹽運使,遠在江寧任職,就算她要回家,亦是路途遙遠,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小青看了看我,歎息著垂下頭去,眼裏有著擔憂和無奈,她複又轉頭看向蔣秀,道,“秀姐姐,咱們要不要請國舅府的人去找她回來,這麼大的雪天,她這樣一個人在外麵,我,我可真擔心呢。”
蔣秀搖頭,“人各有誌,還是……隨她去吧。”
我埋首在被子裏,藏住臉上洶湧的淚水,我又怎能不擔心呢,隻是,誠如蔣秀所說,人各有誌嗬,我亦不能勉強,甚至,我亦是想跟了她去嗬!
屋裏的人全都沉默,眼見著夜已深沉,小青端進飯菜來,我也是一口未進的,蔣秀和小青全都知道我的脾氣,也不敢多勸。
忽然,外麵一陣腳步聲響,聽著似有好些人的樣子,隻往我住的這間屋子而來,我和蔣秀對看一眼,心裏刹時戒備起來,為著不惹人懷疑,這院裏除了我們幾個,就隻有兩位耳聾口啞的老仆人服侍,再無他人來往。
蔣秀一把操起針線簍裏的剪刀,挺身立在我的身前,小青見無乘手之物,情急之下,拎起一個踏腳用的小板凳,掩在門的背後,怒目而立。
隻是一瞬間,就聽那腳步聲已經到了跟前,有人輕聲咳嗽著,道,“秀姑娘,快開門,貴妃娘娘到了。”
屋裏有一瞬間的遲疑,驚訝,蔣秀的臉色變了幾變,將那剪刀攏入袖裏,又轉頭向我看了一眼,見我點點頭,她這才伸手將門打開。
門簾掀開,有冷冽的風撲進來,昏暗的燈花閃處,李德攙著一個身披黑水貂皮大氅,頭戴風帽的人,娉娉婷婷的走進屋內,蔣秀袖手冷冷的在一邊瞧著,既不上去行禮,也不過去攙扶。
小青聽說是貴妃到了,到底心懷感念,忙將一隻木椅子上鋪了一個棉花墊子,口裏叫著,“貴妃娘娘請坐。”過去攙了。
李德小心翼翼的替她摘下風帽大氅,瑾貴妃一身利索的大毛衣裳,裹得嚴嚴實實,臉兒想是風大的緣故,兩頰被吹得紅撲撲的,她略一略額前碎亂的發絲,才看了我一眼,眼裏已經有淚流下,她哽咽叫我道,“妹妹。”
我卻充耳不聞,眼神冷漠平淡,臉上無悲無喜,瑾貴妃有些不解,轉頭看向小青蔣秀,問道,“你家主子怎麼了?”
小青忙跪下磕頭,帶著哭音回道,“貴妃娘娘,我家小姐自從……自從小皇子沒了後,她就……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的……”
“什麼,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她很是吃驚的樣子,趕緊坐到我的床邊,拉過我的手輕輕撫摩,她泣道,“皇後聽信讒言,認定了妹妹有汙宮闈,我幾番勸解,她隻是不聽,我反遭她用鳳印相壓,太後又病了,我求告無門,無奈之下,唯有暗裏籌謀,好容易出宮的途徑才打通了,李德帶人去永巷救妹妹時,卻沒想到皇後她竟然也在,李德無法,隻得在暗裏等候時機,好容易等到機會進去,小皇子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