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似極有道理,說得小青無話可說,瑾貴妃又笑吟吟道,“再說,皇上跟她,到底也是多年的夫妻了,縱然惱她恨她,又哪裏能夠就狠得下那個心來,對她太過嚴苛呢?”
她這話聽在我的耳裏,如重重的拳,狠狠的擊打在我的心頭,我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曾經我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英宏身上,盼著他能夠為睿兒為我,向皇後討一個公道,然而終於盼到他回來了,終於盼到皇後俯首認罪,終於,雪仇有望,卻隻是一個簡單的昏潰糊塗,偏聽偏信而已,幽閉了之。
瑾貴妃說的有理,她是一國之後,她和他亦是多年的夫妻,我還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說著瑾貴妃命人撤了流雲殿裏的白幡香燭,那口黑森森的棺材被送去了柴房,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去了。
自那日起,我便心灰意冷,不吃不喝,每日隻是昏睡,醒的時候,也隻是黯然流淚,任蔣秀小青如何勸慰,我隻聽不進去。
看著我一天天的憔悴下去,直至奄奄一息,英宏又是憂心又是心痛,急得嘴上起了泡,他每日除了上朝,就隻在我的流雲殿不眠不休的守著,甚至,親自端了湯藥送到我的口邊,隻盼著,我能有所動容。
而我一如既往的神情木然,目光飄渺宛若天邊虛無遊離的雲朵,終於,他再受不了我這樣無聲無語的消沉,他放下手裏的碗,將我緊緊的擁在懷裏,有滾燙灼熱的水樣的東西滴在我的臉上,他的聲音嘶啞痛苦,在我耳邊壓抑的低喊,“凝霜,凝霜,你不能這樣,凝霜,你說,你要什麼,你要怎麼樣?你說,隻要你說……”
任他搖晃乞求,我悄無聲息如沒有生命的木偶般,凝然不動,他頹然放了手,無力的托住額頭,半晌,他抬頭問蔣秀,“你家主子,前些天,也是這樣的嗎?”
蔣秀黯然點頭,“回皇上,自從小皇子沒了後,主子就再沒出過聲兒的,一直都是這樣不哭不笑,不言不語……”隻是,說到這兒,蔣秀有微微的遲疑,“隻是那時,主子每日多少也會進點子湯水的,再沒有像今天這樣……”
“是麼?”英宏的聲音裏滿是疲累,“那麼,她現在是……”
“我家小姐的心早已經死了,那會子,她是一心要等皇上回來的,如今,如今,皇上已經還了她的清白,小姐現在隻怕是……”小青忍不住的落淚,她再也撐不住,哭倒在我的床前,“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不,凝霜,你不能這樣想。”英宏被小青這句話蟄的跳了起來,他緊緊抓住我的手,連聲的喚著我的名字,“凝霜,你是不是在怪我,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該把你一人交給她照顧,你打我罵我,但是,你不能……你開口嗬……”
陡的,英宏拿過邊上放著的參湯,含了一口,直直的逼到我的口邊,我唇齒緊閉,不斷掙紮,他的眼裏有滾熱的淚,一隻手顧不得我疼,緊緊的握住我的下巴,硬生生的將那口參湯給喂進我的口中,我掙紮抗拒中,被嗆得咳嗽連連,眼淚順著湯水滴落,月白色的寢衣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