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陰沉了下來,風也大了,夾著些許的雪粒子,撲簌簌打在臉上,生生的刺痛。
小茶忙撐著一把油紙傘過來,蔣秀替我攏了攏衣領子,我環看著圍在身邊的人,腰漸漸挺直,既然,我不能改變,那麼,我就一定要爭一爭。
寧為刀俎,不為魚肉!
我抬腳,一步一步,穩穩的向殿內走去!
到了晚上,安槐趁了夜色悄然求見,帶來了父親的密信,我心知這封信必定是極重要的,匆忙命人送了他出去,我拆信一看,果然,上麵全是我想要知道的事。
父親信上說,自從娘和大娘回去說了我的事後,他很是心痛震怒,第一個就找來了栩表哥,栩表哥承認那次看了我的信後,就喝酒大醉,待醒來後那信就不見了,他因著關係重大,也不敢聲張,卻沒想到原來竟然是到了新人的手裏,如今我的皇兒因此喪命,我自己也差點生死兩茫茫,他很是自責愧疚,再無顏麵見父親,亦不願再見那新人,第二天,他就留書離家了。
父親要我放心,原本他擔心皇上若追究起來,隻怕瞞不過,如今栩表哥離家遠走,而那信上雖然是我的筆跡,但是,有著小禮子的破綻出入,又無人對證,隻要我抵死不認,皇上是會相信那是別人陷害的。
看完信,我愣愣發呆,其實,雖然這麼多事全的因為那信而起,然而,我從來都沒有怪過表哥的嗬,怎麼他就這樣走了呢,從此人海茫茫,天大地大,世道艱險,卻叫我如何能夠安心!
我的手無力的一鬆,那信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卻是欲哭無淚的,再沒有一點力氣去傷悲和擔憂,我軟軟的頹軟在暖炕上,緊緊的閉上雙眼,隻希望,睡過去了就再不要醒來!
蔣秀輕輕的過來,撿起那信放在炕桌上,輕聲問道,“娘娘怎麼了?”
我緩緩睜眼看她,她的臉上有深切的擔憂,我無力的向她擠出一個笑容,淡淡道,“是好事呢。”我拿起那封信,丟在腳邊的炭爐裏,有金色的火焰忽的竄起,呼的一下,那張淡白色的筏紙已成了黑色蝴蝶,再無一絲痕跡了。
蔣秀也就不再問,替去除去頭上的釵簪,道,“剛才皇上派了人來,要娘娘早些睡,皇上要批奏章,今天就歇在清心殿了。”
我點頭起身,蔣秀喚了小青小茶進來,一起服侍我洗漱了,又扶我上床躺好,又撥旺了炭火,這才全都退了出去。
我人雖躺著,卻大睜著兩眼輾轉反轍,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裏不聽使喚的一會是陳清蓮的麵孔,一會是表哥的笑容,一會是我睿兒臨死前的樣子,一會,又是今天蘭兒告訴我的,那些江常在和祥嬪刻薄惡毒的話。
一想到江敏和祥嬪的那副嘴臉,我牙齒不由咬得咯咯作響,哼哼,我的孩子死了,是我的報應麼?我倒要看看,是誰的報應?
耳邊又響起英宏的聲音,“……違令者,輕者杖責罰薪,重者降位去封,打入冷宮,……誰敢怨,讓她隨了皇長子去。”
“寧為刀俎,不為魚肉!”我又一次從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心內已經有了計較,冷冷的閉上眼,我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