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安槐就喜滋滋的過來,向我道,“今天皇上不知怎的,竟然在一堆奏章裏翻出一章紙條來,上麵說年前,錦元宮的一個宮女因為做錯了事,竟然被李德活活的打死了,皇上很是震怒,將貴妃娘娘叫去很是申斥了一頓,又將李德打了五十棍,撤了他的錦元宮總管之職。”
蔣秀卻皺眉,“怎麼不是處死的嗎?”
安槐歎道,“原本五十棍打狠點,也就死了,隻是這個李德,是貴妃才進宮就在身邊伺候的,貴妃雖然不敢求情,但是,她向來看重李德是宮裏人全都知道的,刑房的奴才們,哪個敢下重手去打呢?”
我抬手掠一掠步搖上的流蘇,淡淡道,“不管他死還是活,那邊再想讓李德接你的內務府總管的位子,是再不可能了,你可以放心了。”
安槐撲通跪下,“奴才知道一定是娘娘做的,奴才謝過娘娘的救命之恩,從今天起,奴才的這條命,就是娘娘的了。”
蔣秀忙扶起他,道,“娘娘要你的命做什麼,你好好的做事,就是對娘娘最大的報答了。”
我看著安槐已現花白的頭發,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入宮,有多少年了?”
安槐沒想到我竟然問這個,想了想,道,“奴才十三歲進的宮,今年五十八了,差不多,有四十五年了。”
“有這麼久了。”我有些吃驚,看著他蒼老的麵容,我問道,“那,你必定是服侍過先帝的了?”
“是,奴才那時貼身伺候過先帝的,娘娘問這個是……?”
我緩緩起身走了幾步,猶豫著該不該問,半晌,我道,“那,你可聽說過龍山寺的枯禪大師?”
安槐身子一震,忽的抬頭,驚道,“娘娘,您……您聽說了什麼?”
他的反應讓我很是吃了一驚,我愣了半晌,頓時覺得這事很有些玄妙,我看了看蔣秀,蔣秀也是極聰明的一個人,忙去門口看了看,將門掩上了。
我緩緩道,“我倒沒有聽說過什麼?是前些日子太後病了的時候,皇上跟我說起那枯禪大師的醫術,聽皇上說……”我仔細的看著安槐的神色,做出無心的樣子,停了停,又接著道,“聽皇上說,怎麼先帝有過遺旨,不許枯禪大師進宮呢?”
這確實是我好奇的地方,按理來說,出家之人雖然不能隨意進宮,但是若有重大的祭祀典故時,龍山寺作為皇家寺廟,是要那裏的和尚進宮做法場的,隻是大肅朝的規矩,這麼先帝倒很明白的留下這樣的旨意來,不許身為龍山寺主持的枯禪大師進宮呢?
卻見安槐驚慌得勸道,“娘娘若沒有聽說什麼,奴才勸告娘娘,還是不要打聽了,更別在人前提起,謹防惹來殺身大禍!”
我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才要說什麼,安槐直接的打斷了我,道“奴才隻是為了娘娘好,娘娘隻記住奴才這句話,就是了。”
說完,他急急的行了個禮告退,也不待我允許,他徑直去開了門,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