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倒不肯由著她,卻禁不住她尋死覓活的,又怕她現在這個樣子,如果硬嫁她到夫家去,隻怕要丟乖露醜,因此,也就隻得先找了借口將婚事先拖延了,唯盼著大選秀時,她落了選,也就死心了。”娘的語氣裏滿是無可奈何。
“父親糊塗,已經有了夫家的女子,又如何能讓她再參加大選秀,如此一來,咱們家豈不是成了背信失義之人。”我聽到這裏,再忍不住心裏的氣惱,語氣亦重了起來。
娘和大娘的神情亦凝重起來,麵麵相覷,我直覺得頭有微微的眩暈,將身子靠在風枕上,連連的揉著額頭,半晌,才幽幽道,“咱們大肅朝的規矩,凡女子過了十七歲,如果已經許了人家的,可以不參加大選秀,請轉告父親,此時萬萬不可由著她的性子。”
娘和大娘恭敬起來,唯唯的應了,我這才發覺我的語氣重了,心裏不由歉然起來,複又笑著揀好的事情說了,她們這才又稍稍歡喜了起來。
然而經過這件事,今年九月的大選秀就成了我心頭的一塊病,它久久的壓在我的心上,如石頭般沉沉不去。
娘和大娘回去沒有幾日,就有父親的信進來,信上隻淡淡幾句,說我顧慮的事已經消除了,要再不用擔心。
我看著信有微微的疑惑,我困惑了許久的事,怎麼父親隻用了幾日就解決了,然而我想想又釋然起來,相比於父親,我到底年輕不知事,這樣的事,想必在父親的眼裏,並不是什麼難辦的事罷。
父親信上又說,二姐此時不宜出嫁,但也不讓她參加大選秀就是了,叫我不必煩惱惦記,我心裏這才一鬆,說真的,雖然二姐跟我不親,但到底也是骨血相連的一家人,我怎麼忍得下心看著她進來這樣的地方,況且,她那樣的性格,隻怕用不了多久,就得為自己招來禍端了!
然而想到二姐的性格,我又是一陣黯然,我這樣的為她打算,但隻怕她是不會領情的,尚不知,她會怎麼樣的恨我呢?
將信放在鶴嘴香爐裏燒了,我緩緩起身在屋子裏轉著,蔣秀進來見我這樣,奇怪道,“娘娘,怎麼了?”
我溫婉一笑,道,“沒什麼,隻是身子好了些,心裏也高興了些。”
想了想,我對蔣秀說,“嗯,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蔣秀有些遲疑,“娘娘,您的身子……?”
我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怎麼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成了奶媽子了。”
蔣秀和小青對看一眼,頗有些無奈,然而她們是知道我的性格的,當下就由蔣秀扶著我,也不乘轎,出了靜延宮,順著靜延宮後麵的一條小石子路慢慢的走著,隻是小青到底不放心,吩咐了幾個宮人遠遠的跟在後麵。
我也不去管她們,隻管和蔣秀一路說著話兒,一路看著路兩邊的花草,覺得疲累了,就在那假山石上坐一會兒,小半個時辰下來,我倒並不覺得累。
蔣秀見我這樣,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興致高時,隨手扯了幾根柳條兒編了個小籃子,一路摘了些我喜歡的花兒草兒的,放在裏頭,倒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