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恰好在此時將臉對著朝我的方向揚了一揚,我眯了眼細看時,竟然真的就是安槐。心內一喜,我正要出聲相訊時,突然,順著涼洌的夜風,竟然傳來蔣秀明顯竭力壓抑的嗚咽,我的腦子裏頓時“嗡”的一聲,心跳如鼓,顧不得身份矜持,我一把扯開簾子,叫道,“秀兒,怎麼了?”
他們沒料到我已經察覺,頓時慌了起來,蔣秀趕忙過來要扶我回屋裏,她竭力的壓製著自己的哭音,低聲道,“娘娘怎麼起來了,外麵涼,娘娘快回屋子裏去。”
我拔開她的手,直是死死的盯著安槐,定定道,“那孩子接來了麼?”
安槐忍不住結巴,“回娘娘,這……沒……有……有……”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我不肯再忍耐,厲聲喝道。
安槐嚇得撲一聲跪在了地上,再忍不住大聲哭道,“娘娘,是奴才沒用,奴才……奴才去晚了一步。”
“什麼?……什麼叫………什麼叫去遲了一步?”他們這樣的反應,萬萬不在我的預料之內,我強忍著心內的驚懼,抖著聲音問。
安槐俯身在地,聲音裏滿是悲愴驚栗,“遵照娘娘的吩咐,奴才們快馬加鞭趕到時……卻發現……卻發現那個小村子早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流滿地,全村三百多口,全都被……娘娘……”
“……娘娘……”
他的話尚未完,我已經大瞪著眼睛,身子一仰,直直向後倒去。
蔣秀正站在我邊上,見此頓時和安槐同時驚叫著撲過來,但饒是蔣秀手快,亦是慢了一步,我就那麼硬生生,落在青磚冰涼僵硬的地上。
“娘娘,您怎麼了,您別嚇奴婢。”蔣秀將我抱在懷裏,她怕驚到正安睡的英宏,隻能在我的耳邊輕聲急喚著。
安槐也慌了,他知道事情嚴重,一邊喝命紛紛趕來的宮人們不許大聲叫嚷,一邊就命人急去喚太醫,他的額頭上全是白白亮亮的水樣的東西,我就那麼木木的看著他,看著周邊的人一團亂的圍著我忙來忙去,腦子裏全是嗡翁的極吵雜的聲音,不停的回旋著安槐的那句“屍橫遍野,血流滿地,屍橫遍野,血流滿地……”
在一開始看到安槐和蔣秀的表情時,我的心裏就已經有了極不好的預感,然而當這些預感終於不讓我殘酷的被證實時,我卻被這樣殘酷血腥的真相驚得沒有了意識,全村三百多口,屍橫遍野,血流滿地,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們從來都是與世無爭的嗬!
這時,突然就聽身後寢殿裏有小宮女叫著,“皇上。”
緊跟著,我身邊的人也全都呼啦啦的跪了下來,齊聲恭敬的高喊,“皇上。”
不知何時,英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