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蔣秀還是想不明白,“太後她到底是怎麼知道娘娘你和皇上出遊了呢?”
手裏的栗子羹早已經涼得透了,我到此時也已經一點胃口也無,幹脆就撂到了一邊,蔣秀隻是輕輕瞄了一眼,她是極知道我的,明白我心裏必定又煩了,當下也不再說話,隻將那小炕桌上收拾了,拿了軟枕放在我身後靠著,“娘娘別想了,合了眼歇一歇吧。”
她端起小炕桌要出去,走到門口時,我突然幽幽出口,“若不是侍衛們口不嚴走漏了風聲,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看著蔣秀轉過身來,我一字一句道,“那就是,太後在皇上身邊,安插了眼線。”
“啊。”蔣秀這下更驚,她顧不得手裏的炕桌,將它隨手放在一邊,急急的過來,問道,“這該如何是好?”
我揉一揉額角,“好在她這會子已經被禁了,這會子倒也不必太怕她。”說到這裏,我囑咐道,“天亮後,你悄悄兒的去找那王大人,再找安槐,就說是皇上的意思,命他們將榮壽宮給盯緊了。”
我咬牙道,“就連蒼蠅也不許飛進去。”
蔣秀卻嚇了一跳,“娘娘,這是要假傳聖旨麼?”
我突然就煩躁起來,伸手抓起炕邊上那隻白玉雕成的蓮花形的熏爐,就狠命往地上砸去,白玉熏爐本是極嬌極脆的質地,這樣猛烈的一摔之下,隻聽“啪”的一聲,白玉的碎片濺了一地,燃得正旺的茉莉花香餅飛落在蔣秀青色蘇錦的裙子上,嗤的冒起一股青煙,混著衣料焦味的茉莉花香發散開來,竟是份外的妖嬈詭秘。
蔣秀撲通一聲跪下,她不明白我為什麼發這樣大的火,道,“娘娘恕罪,奴婢天一亮就去傳話。”
看著蔣秀又驚又急的樣子,我倒愣了起來,怔怔的看了她片刻,我突然流下淚來,“秀兒,我不是怪你……我隻是……我……”
蔣秀膝行著爬到我跟前,她取出帕子給我擦著淚,“娘娘,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
我拉她起來,又叫她坐上炕,我伏身在她的肩上,哽咽了道,“我不想再等了,我都等了三年了,睿兒……我的睿兒也已經死了三年了,可是,她們一個個卻還都活得好好兒的,是我沒用,我真的沒用……”
蔣秀想不出什麼話來勸我,唯有輕輕的在我肩膀上拍著,好半晌,她才開口道,“娘娘,您等了三年,可奴婢已經等了六年多了呢。”她撫一撫我的頭發,歎了口氣,“娘娘,要想笑到最後,就得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
我直起身子,努力的透過眼裏的水霧看著她的臉搖頭,我的語氣雖然無力,卻很是堅定,“不,我不等了,皇後,太後,瑾夫人,這三個曾經是這個皇宮裏,最為尊貴的女子,可是如今,有一個才被赦了,另倆個都還禁著,這說明什麼。”說到這裏,我一把抓住蔣秀的肩膀,手指用力,“這說明,就算我今天已是後宮獨大了,卻也不敢保來日這樣的遭遇不會落到我的頭上,如今正是我所能把握的最好時機了,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