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夜不成寐,食不知味,這一切看在那位將自己從小伺候到大的劉喜眼裏,亦是急得他口角起了泡,終於,在那天晚上,劉喜大著膽子,向他出了一個主意。
他又驚又喜之餘,卻又是半信半疑,召來張才玉仔細問得清楚了,張才玉竟然也是沒有絕對的把握,然而事到如今,亦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太後和靖海王不停的施壓,他不得不去麵對,他深恐她選了別的,於是,原本該有的三寶,就隻剩了那壺酒。
她來了,一身白衣,那樣的白,如梨花,如冬日的雪,他頓時覺得,原來,她才是最適合穿白的,宛若仙子,不食人煙。
她伸手去拿那壺酒,他卻依舊的心慌,他是那樣的怕嗬,猛然將她抱在懷裏,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是輸不起,他告訴她,他不要這天下,不要這江山,但是不能失去她,她原本是笑的,此時卻無端的變了臉色,她忽然告訴他,其實,她這麼多年來愛的,真的隻是自己的那位表兄。
他分明聽到了自己的胸膛裏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愣愣的看著她,他像是竭力的要在她的臉上看出個真假來,可是她的臉是那麼的冷,她說,她是真的罪無可恕,禦批上的名字,是她自己親手勾掉的,到今天他還能記得,她當時的臉色,她的手指,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的白。
他尚沒有反應過來,她就拿起了那壺酒,可是她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竟然又是那麼的溫柔,她要他保重,可是她卻不肯再陪他,那壺酒就那麼進了她的喉間,酒壺落地,她最後的一笑仿佛是春天的百花齊放,美麗,傾城!
她腳步踉蹌著出去,他追出去,看著她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有風吹來,她最愛的梨花紛紛而落,瞬間,落了她滿身滿地。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有沒有淚出來,就隻那麼愣愣的看著她,太後聞訊趕來,卻又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來,他已經完全沒有的意識,還是劉喜,大著膽子使勁的掐了他一把,話裏有話道,“請皇上發落沈氏的屍身。”
他這才想起之前計劃的,於是冷冷的命安槐等,“拖出去,隨便找個地方葬了。”
轉身時,他分明看見才被封為妃的瑛妃眼裏的不信和震驚,他在心裏苦苦的,無聲的歎息,有些事情,你實在不必知道。
隻是看著昊兒時,他眼裏的淚才一滴一滴的流了出來,落在昊兒白嫩的臉上,輕撫著昊兒的臉,他暗暗的期望,孩子,你快點長大罷!
他發誓要報仇,再麵對靖海王和太後時,他終於知道了當年的她為什麼會那樣做,他變得冷血無情,暗裏謀劃了一年後,他誘逼得靖海王謀反,眼看著靖海王一步步的落入他的圈套,他冷冷的笑,有得力的侍衛早得了他的吩咐,見了他的眼神示意,會意而去。
不一會兒,他滿意的看見榮壽宮裏火光衝天,而榮壽宮的進出宮門全都有人嚴守,救火的人也隻是虛張聲勢的在邊上忙活著,而事實上,那一桶桶的水澆過去,不過是為了不讓火勢蔓延到別的宮室裏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