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的場景定不好看,他回得太不是時候了。
樂梓由遲滯了一瞬,聽裏頭的作嘔聲漸漸歇了,方整了整衣衫,硬著頭皮推門而入。門扉一啟,便見發絲淩亂的晴波杵在自己麵前,左躲右閃著晏蒼陵的懷抱。
見到樂梓由,晴波便如見到了救命恩人,眼底都亮出了希冀的光,避過晏蒼陵的懷抱,抄起準備好的賣身契同迷幻藥夢魘就往樂梓由的手裏塞,將晏蒼陵也推至了他的懷裏,麵帶急色:“東西給你,拿好了!”
“誒,”樂梓由有些摸不著頭腦,反身將銀票抽出揚了揚,“不要錢了麼。”
“不要了不要了,”晴波被晏蒼陵嚇得花容失色,皺著眉頭捂鼻,揮著絲絹趕著鼻尖的臭氣,“當做你家王爺的衣裳補償費,咱們銀貨兩訖。”
樂梓由愣了一愣,看晏蒼陵給他使了個眼色,旋即會心一笑,拉著歪歪扭扭的晏蒼陵便走了。
酒氣隨著晏蒼陵的離去而漸散,晴波終於得喘了一口氣,忙不迭地走出了這臭氣熏天的房,回自己房內。伺候的丫鬟機靈地上前奉茶,給她扇了扇涼,討巧地安慰道:“姑娘別同那些個臭男人見識,仗著有幾個錢,便折騰姑娘。”
“嗬,”晴波冷哼了一聲,“這些個臭男人,表麵上故作清高,背地裏還不是呷玩小倌,庸俗。不過說來,若非晏蒼陵這家夥喝醉了酒,今日我焉能……且住,”她驀地站起,雙瞳瞪得渾圓,“春杏樓喝醉酒,品芳閣鬧事,為何如此之巧,莫非……”
“不好!”晴波一拍桌子,即刻提起了下擺,匆匆小跑著去了夢容之房,環視了一圈,發現被褥整齊無動過的痕跡,提著的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興許是她多想了。
“咦?姑娘,你瞧。”隨伺的丫鬟一聲道出,晴波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瞥眼過去,隻見香爐蓋有被動過的痕跡。
“糟!”心中警鍾一響,晴波連下擺都不顧著拎,就奔到了馬廄邊,使喚著人給她準備馬車出城。但熟料馬夫卻低垂下了頭,支支吾吾地道馬匹不知何故,竟全都拉了肚,現今都無法上路。
晴波一聽,懵了一瞬,立時狠一跺腳,拍著馬夫的胳膊急道:“快快快!快去春杏樓要匹快馬,快!”
“誒!”馬夫應了一聲,抬腳就跑,但跑到一半,便聽晴波拉長了音調道,“回來回來!不必去了,我去!”
馬夫回頭之時,晴波已經提起了裙角,擦過他跑向前去。
春杏樓同品芳閣隔了一條街,附近也未有馬肆,晴波氣喘籲籲跑到時,已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刻,她雙腿早已軟麻,一見門口迎客的小二,立時撲了上去,抓著他的手:“馬……馬車……給我準備……馬車。”竟是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小二聽了半晌方聽清她說了什麼,撓了撓頭,紅著臉歉疚地道:“晴波姑娘,小店的馬車先前借給晏王了,這下子還未還回來呢。”
“什麼!”晴波的氣都被嚇得喘勻了,沒有馬車,那她如何出城。
“要不?您騎馬去,小店這馬還有。”小二小心翼翼地搓手問道。
晴波雙瞳無神地晃了一晃,委靡不振,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如何騎得來馬。
她一抬首,發現月已高懸,時刻不早了,她不可再耽擱,遂一拍小二的肩頭道:“去!給我拎匹馬來,誒,”她頓了頓,狠一咬牙道,“去給我找個駕馬的人。”
“是!”
小二很快便將快馬同駕馬之人準備好了,結果,晴波方上馬顛簸了一半的路,就見另一個小二迎麵將春杏樓的馬車趕回來了——原是晏王歸還了馬車。
看到馬車的時候,晴波連氣都出不來了,她深覺自己此刻便如一隻猴子,被人耍著玩,她驀地虛脫下來,直勾勾地瞪著眼,咬牙切齒地道:“晏蒼陵,你好樣,好、樣、的!”